婉清不說話,一臉嚴肅看著謝恒,謝恒滿眼失。
兩人盯了片刻,婉清終究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謝恒見笑,也揚起笑容。
“差點被你繞進去。”
婉清抿輕笑,謝恒瞟一眼,不滿道:“被繞進去的是我,你現在皮子是越發厲害了。”
婉清低頭看著水里兩個人的倒影,溫和道:“若不厲害些,豈不是一直被公子牽著走?”
“是我看走眼了。”謝恒嘆了口氣,“本以為你不善言辭,沒想到牙尖利。說說吧,同鄭秋和有那麼多話說嗎?”
“我怕他詐降。”婉清說起正事,認真幾分,“所以想仔細聊聊。”
“結果呢?”
“應當沒問題。”婉清看著流水,聲道,“謀逆之事九死一生,大家都怕。如果其他世家響應,他們或許還有些底氣,然而如今孤島一座,鄭家人沒有共沉淪的打算。”
“百姓也懶得同他們共沉淪。”
謝恒接話,婉清沉默著,過了片刻后,轉眸看向謝恒:“若是我們呢?”
謝恒疑抬眼,就見婉清好奇詢問:“若是我們謀反,也是如此嗎?”
謝恒聞言一笑:“自然。”
說著,他轉過頭去,看著奔騰河水:“士兵是人,管你什麼理由,他只想尋個最容易活下來的法子活下去。軍隊之所以是利刃,是因為你一旦進了軍隊,便了瞎子,聾子,你不知道怎麼樣才是最容易活下來的,只能本能聽命。可一旦你意識到,命令或許會讓你更容易死,你便生出異心。譬如說,你若讓士兵意識到你在謀反,天下人皆討之,那下面的士兵,為何要為你賣命呢?”
婉清靜靜聽著,就看謝恒抬起手指,只虛空輕輕一彈:“若軍心如此,則危如累卵,任何風吹草,都能領這樣的軍隊立刻崩潰。這不會因為領軍是鄭氏,還是你我,便產生分別。”
“那……”婉清有些疑,“如今公子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聽到這話,謝恒有些意外,挑眉道:“怎麼,你沒有打算?我還以為司主運籌帷幄,接下來計劃萬千呢?”
“沒什麼計劃了。”
婉清搖頭,滿意道:“走到這里,我已經放心了。”
“哦?為何?”
“你的命運,已經不同了。”婉清眼中出溫和,低頭看著腳尖,漫無目的輕踢著,“鄭平生之死與你無關,你也沒有兵禍司州,更沒有誣陷殘殺鄭氏全族……”
婉清笑起來:“這些罪名都已經洗清,接下來怎麼走,”婉清抬眼看他,溫又認真道,“我聽公子的。”
謝恒目微,他注視著面前人,過了許久,輕輕一笑,頗有些無奈道:“你呀……把主料都放了,現下來說隨我了。”
謝恒說著,轉過頭去,倒也沒有再計較這些,只將計劃和盤托出道:“不過也無妨,事也差不多了。近來我已經將邊境所有消息往來封死,朝廷那邊只能收到我給的消息。按照計劃,今日兄長便會從西北對北戎發突襲,等明日,你便以收到戰報為理由,帶著軍隊直奔邊境,與兄長一起夾擊北戎。”
“公子想同陛下說是北戎先的手?”婉清明白過來,不由得皺眉道,“若這時候,王家在后方起事……”
“其他世家不會同意,”謝恒立刻道,“至在我們和北戎打完之前,其他世家不會允許王家襲我們,他們也怕北戎真的被放進來。他們只會等,等我們打完北戎,奄奄一息,再漁翁得利。”
“那時候公子打算怎麼辦?”
“那時候不就正好嗎?”謝恒笑起來,“我們迎回崔家軍隊,有了在外面這麼六年的磋磨,這只軍隊才是絕對屬于我們的銳。而陛下的軍隊,你在戰場上帶著他們打上幾次,活下來的人,便是你的人。屆時我們有近十萬人,而王家若是舉事,必先謀反,我們聯合天下共誅之,再好不過。”
婉清聽著,明白了謝恒的意圖。
思考著,繼續詢問:“可若在夾擊北戎過程中,軍隊損耗大半……”
“所以你得惜命。”謝恒知道想說什麼,立刻道,“惜你的,也惜他人。我收買了北戎的高,如無意外,戰事起后,這些高會同北戎皇帝主張議和,你便可以與他們和談,只要他們歸還邊境十城,讓道讓漢人回來,那我們可以收手。除了開頭幾戰,能不打,就別打。保存實力,迎兄長回來,若王家沒反,那我們就帶著這支軍隊回去。他們是崔氏案最有力的證人……”
謝恒說著,慢慢止聲,他有些說不下去,然而婉清卻明白,看著謝恒的眼睛,將他沒說出口的話說完:“公子就帶著他們到大殿上,去給崔家,給伯母,討個公道。”
李宗不敢管這個案子,是因為王鄭兩家勢大,他不想招惹。
可如今,鄭家已敗落,他們拿到軍隊之后,與王氏亦有一搏之力,李宗再沒有什麼偏袒的理由。
他也就該給一個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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