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那生看著就跟我一邊大，說是被老男人包養了，家裏人發現了，直接在醫院氣暈了！”

    廂房裏，唐悅正繪聲繪講不久前在醫院撞見的八卦。

    在座是以刑赫野為中心的京市頂層的豪門子弟，一群親近世好友聚餐，唐悅是最小的妹妹，正巧放假趕上了。

    “好像愣是不肯說男的是誰，還被扇掌了唉～我和晚凝姐看著都不忍心。”

    唐悅說著，眼神直往唐聞上瞅。

    “你說就說，盯著我幹嘛，看我能吃飽啊。”

    唐悅眼：“哥，我這是點你呢，你看不出來啊？禍害那些花季。”

    “笑話，以我的魅力，用得著搞包養？你哥我可每回都是正兒八經談，隻是保鮮期比較短。”

    史錢中肯點頭：“是，一天已經很努力了。”

    唐聞：“這如火花稍縱即逝。”

    唐悅撇撇，夾一筷子菜，“你們男人就是靠不住，花錢買，一點真都沒有。”

    一句話，在座的男全躺槍。

    圈子裏養小的事，司空見慣了，唐悅當然見過，隻是想到那孩子急醫生的哭聲怪可憐的。

    唐聞嘿一聲：“小孩子知道什麽，我們這些哥哥哪個不是年輕多金又英俊，跟包養小姑娘的頭老男人有半點關係嗎？”

    “看我幹什麽。”

    一貫對八卦沒興趣的刑赫野看著手機，頭都沒抬。

    周逸明抿著奇怪的笑，聳聳肩，“看你好看。”

    “。”

    刑赫野：“病了就去治治。”

    難得休假的周醫生，識趣地沒閑這位疑似用結婚搞包養的主兒。

    謝晚凝坐在對麵，看著氣定神閑的刑赫野，平靜地斂下眼，喝了一口湯。

    唐聞探脖子：“野～你好歹參與參與話題，手機裏有你老婆啊？一直盯著。”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這位可是在座唯一真有老婆的。

    隻不過這位“老婆”的分量，很難說。

    既不是真能在圈子裏橫著走的刑三爺夫人，但也不像是能被人放裏隨意呷談的小人，臉都極。

    是以每回聚會，所有人都默契不提及這麽個人，默認刑赫野還是單鑽石王老五，唐聞這話也就是順一說，經過昨天，連他們這幾個關係最近的，都拿不準刑赫野的意思了。

    說好隨便玩玩，該不會真玩上心了吧？

    刑赫野：“看什麽藥能把你毒啞。”

    手機屏幕一直停留在微信界麵，某個已經被各種消息到下麵好幾屏的“可達鴨衝鴨”微信頭像，又被點開了。

    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早上六點半，給他報備出門和報早餐菜單。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過去了整整六個小時，昨晚黏糊著要抱的人，一到白天就不見人影。

    拇指往上一劃，兩人的聊天記錄貧瘠得可憐。

    男人眉心微蹙，確認般又劃了劃。

    這麽的？

    長指輕敲，[在幹什麽？]

    刪除。

    [夏小梨，新手機買了當擺設？]

    正要刪除，新的可達鴨跳出來了。

    [一個小梨：刑先生，不太舒服，我今晚可能要留守在醫院，明早回去給您做早餐，可以嗎？]

    ……還不如當擺設。

    不是報備夜不歸宿，就是報菜名，一次別的都沒有。

    手機頗重地往桌上一擱。

    桌上的閑聊一頓，眾人麵麵相覷，咱三爺咋突然氣下降了。

    -

    “王水枝你是不是瘋了！怎麽能這麽說小梨！還跑到醫院來！”

    張建樹把王水枝拉到樓梯口，臉難看。

    王水枝一條打石膏的瘸被拖來拖去，也來氣了，嚷道：

    “我可沒胡說！人家富太太都來了，讓咱識趣點讓夏小梨主離開那男人，否則要讓我們全家好看！在京市混不下去！不信？你等著。”

    掏出手機，等了好一會兒撥通了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恭維：

    “夫人，對對是我，您放心，這事肯定能辦妥，那丫頭最聽的話了，那尾數您……”

    電話那頭的聲，一聽就是貴氣高傲的富太太，張建樹聽得眉頭皺得死。

    他怎麽都不信夏小梨會為了錢給老男人包養，那孩子比誰都拚命又本分。

    “這回信了吧？”

    王水枝笑容滿麵掛了電話，拉著張建樹催促：“趕的扶我回家，我讓你看看那五十萬，等事之後……”

    張建樹臉一變，扯住：“你拿了人的錢？所以你才來醫院鬧這一出？！”

    “你這什麽表，我又沒汙蔑，那可是一百萬！”

    ……

    了夜，病房裏靜悄悄的。

    前幾天，同病房的病人恰巧全轉走了，隻住了陳明英一個病人，倒寬敞得像個單人間了。

    溫熱的水倒杯中，夏小梨兩手端著，遞給接了心電監測儀半躺著的陳明英。

    又無奈地放回桌邊，旁邊還擺著已經涼掉的盒飯。

    抿了抿發幹的，無聲跪了下去，發出一聲骨磕叩的悶響。

    病房的冷，打在纖瘦的脊背上，越顯蕭索。

    良久，陳明英睜開眼，目晦沉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孫。

    “什麽時候退學的，不想念了？”

    夏小梨低著頭，“這個學期，我休學了沒退學，等您和爸爸都好起來了，我會回去念書的，青青一直有發學習資料給我，我沒落下的。”

    蒼老得布滿皺紋老褐斑的手，抖著攥住被子。

    “我的病，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其實很嚴重，要花很多錢。”

    夏小梨避重就輕：“醫生說可以治好的，最多、最多做兩次手，一定不會有事的。”

    陳明英沒什麽表示，隻說：“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自願的？既然你不肯說是誰，我讓你馬上跟他斷了，你聽不聽？”

    撐在膝頭的青蔥細指，倏地收。

    行李箱裏的契約、刑赫野的話飛快在腦海中閃過，糾結纏結不清的一團。

    夏小梨靜了一會兒，才微著開口：“，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沒做下賤的事，我……”

    陳明英裏那句“有沒有被欺負”再問不出口，怎麽問得出口。

    抖著年邁的軀躺下，背過去，聲音緩慢疲累至極：“行了，你回去吧。”

    眼淚墜滴在手背上，夏小梨一不：“我不回去，我今晚在這守著您。”

    陳明英沒再說話。

    淩晨一點。

    病房門被無聲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