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似乎在跟說什麽，又似乎隻是想多了。

    魏寶珠狐疑看向他，見他正真誠萬分地回視著自己，仿佛已經準備好了要回答問題的答案。

    烏雲遮住了月。

    他的模樣變得模糊了起來，隻剩下一個清瘦好看的廓，深邃，從容，再不見半點剛剛的殺伐戾氣。

    魏寶珠有些匆促地收回了視線，含糊道：“皇上當心腳下——”

    不繼續追問，祁旻便也不繼續這個話題，又問：“薄家那位公子可好些了？”

    “已經有蘇醒的跡象了，大約再三五天。”

    “還要三五天嗎？”

    “……或、或許快的話，一兩天，我也不知道。”

    “他醒了，小滿就會立刻回宮嗎？”

    “……”

    魏寶珠還沒想好怎麽回答他這個問題，祁旻的下一個問題就拋了過來。

    “他醒了若纏著小滿不放，小滿會心麽？”

    “……”

    “若朕先他一步纏著小滿不放，小滿會厭惡麽？”

    “……”

    接二連三的問題砸在腦袋上，魏寶珠被問得有些懵，索一個問題都不回答了。

    一路將送回薄家門口。

    魏寶珠站定後，轉了個，剛要同他說兩句道別的話，不料他已經一個踉蹌，直接撲到了上。

    昏死了過去。

    一旁的晏之同另一個護衛立刻上前攙扶住他，同寶珠道：“魏姑娘，皇上病重，暫時恐無法回宮，謝總督已經回京理相關事宜了，不如讓皇上先在此養一養子，待好一些了再回去。”

    他這話說得實在太過順口，仿佛已經在腦海中整理過好幾遍了似的。

    魏寶珠懷疑這老男人本就是怕薄嬰醒了後不放人，索幹脆留下一道等回宮。

    但眼下皇上昏迷不醒，也無法將自己的惡意揣測強加給他，隻得應了。

    照料一個薄嬰已經夠累了，如今還要照料一個祁旻。

    薄家夫婦這會兒倒是知道現了，先前祁覃帶人衝進來時，卻是嚇得連個人影都沒瞧見，也不擔心他們的寶貝兒子被賊匪一刀砍了。

    他們惶恐不安地跪在一旁，局促道：“讓皇上這般金貴的子住在寒舍裏，怕是委屈了皇上……”

    魏寶珠道：“伯父伯母不必擔心，皇上隻是在此休養兩日，待子好些了就會回宮。”

    薄家夫婦便不敢再多言什麽。

    院子裏外烏泱泱地圍滿了人，比先前多了數倍不止，這他們膽不已，生怕哪裏做得不對直接被拖出去砍了。

    ……

    祁旻醒來時，魏寶珠正趴在床榻邊沿睡得香甜。

    這張床榻顯然是臨時加的，卻也並不簡陋，睡著還算舒適。

    一東一西，對麵就是還昏迷著的薄嬰。

    睡在他邊，卻不是薄嬰旁，是不是說明睡前是在照料他的？

    祁旻忍著嗓子裏幹燥的意，生怕吵醒了，隻微微挪上將俊臉了過去。

    目從落了幾細發的額頭落到鼻梁、紅，再上移到臉頰、小巧的耳垂上，的，如果一，手一定很。

    皮細膩，白裏著些許的，晶瑩剔如新剝了殼的荔枝，不知道輕輕咬一口會不會惹生氣。

    這麽想著，俊臉本能地越湊越近。

    不想下床榻實在不中用，竟在這時發出了吱呀一聲響。

    魏寶珠眼睫了，醒了過來。

    眼前似乎有什麽一晃而過，眼睛，就看到祁旻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意識還迷迷糊糊的，手已經本能的去捉他手腕探他脈搏了。

    不想休息了一夜，心跳還有些快。

    將他手腕放回去，起打著哈欠又去了薄嬰那，彎下腰試了試他的脈搏後，隨即轉出去抓藥煎藥去了。

    半個時辰後，魏寶珠咬著半塊餅走了進來，後跟著端著兩碗湯藥的晏之。

    “這個薄嬰的，這個是皇上的。”

    魏寶珠又咬了兩口餅後將它放到一盤，端起薄嬰的那碗：“我喂薄嬰喝下，晏總督你喂皇上喝藥吧，趁熱喝下效果會好一些。”

    “魏姑娘。”

    晏之忙住：“晏某是個男子，手腳笨不會伺候人，皇上金貴些，還是魏姑娘你來喂，晏某來喂薄公子吧。”

    寶珠道：“薄嬰昏迷不醒，更要細致照料些，皇上你把他醒就是，也該醒了。”

    他們待人心態不同。

    晏之以份貴賤分人，而魏寶珠卻以病嚴重程度分人，自然選擇不同。

    晏之還沒想出第二個借口，魏寶珠已經端著藥走向了薄嬰床邊。

    他悶了悶，隻得過去裝模作樣地輕聲喚了兩聲。

    祁旻果然睜開了眼睛，給了他一個‘你真沒用’的眼神。

    晏之愧疚萬分地低下頭。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魏寶珠一邊給薄嬰喂藥，一邊看了這邊一眼：“本該先讓皇上吃些東西再服藥的，不過皇上眼下病嚴重，還是先服藥吧，過一會兒再吃點東西。”

    祁旻應了聲，看著一手輕輕開薄嬰的下，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藥。

    他病重，在旁侍奉這麽久，也隻是給試一試脈搏，送一碗湯藥，還從未親手喂他喝過。

    祁旻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偏喂口中的藥也是苦的，苦上加苦，令他忍不住頻頻皺眉。

    薄家夫婦不一會兒便親自送來了滿滿一桌的菜，魏小滿剛剛拭完手，瞧見這些菜頓時胃口大開。

    “皇上要一道用麽？”問。

    祁旻自然說好。

    薄家父母不敢多做打擾，不一會兒便退出去了。

    祁旻剛剛扶起筷子，頓了頓，手忽然一抖。

    他懊惱皺眉：“手上沒什麽力氣，如今竟是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皇上昨夜耗神耗力，子暫時虛一些是正常的。”

    祁桑說著，剛要張口晏之，才發現一直守在外頭的人連同眾多侍衛都不見了。

    不是一道去用膳了吧？

    就不能分批去嗎？

    心中抱怨著，手上卻是作利落地幫他夾了菜：“我先喂皇上吃，皇上吃完我再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