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最是想要逃離這裏,甚至幾次三番得逞過,但後來都被他捉了回來。
這兩年子越來越弱,大有破罐子破摔躺平等死的意思,連允外出都沒什麽太大的興致了。
蕭陸又自說自話了一番,知道話多了又煩,這才起沐浴去了。
麵向床榻側的人這才緩緩睜開眼睫。
破釜沉舟,最後一次了。
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若在祁桑的幫助之下都無法逃,那便說明,命該如此。
……
這幾日祁桑進出裁鋪,人定做了不裳。
總督府的裳,便是尋常裳也過於顯眼,去燒香拜佛自然該穿得得一些,不能過於張揚。
不止給自己做了好幾套裳,也給謝龕還有扶風挑了幾個好看的。
正瞧著新裳,眼角餘掃到一道眼的影。
祁覃進來了。
穿了件青袖長衫,眼裏著那麽點意味不明的獰笑,上下將打量一番。
聽說,那夜接生婆找了一個又一個,不是這個半路摔了,就是那個家中突然起火。
銀屏生生熬了大半夜,是給熬了個母子俱亡。
祁桑猜到如今的他是個心腸狠辣的,卻不料能狠心到連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都不要。
店家一看他腰間金鑲玉的玉佩,便笑容滿麵地要迎上前,下一刻便被佩刀的護衛給阻了回去。
祁覃斜倚一卷卷的布匹,裏氣地對祁桑道:“姐姐這幾日怎不回家了?鬧夠了?”
“想我回家啊?”祁桑笑:“求我啊……”
“求你。”
這兩個字幾乎是接著尾音落下來的,求得那一個瀟灑狂妄。
“跪著求。”
“嘖!”祁覃懶洋洋地說道:“姐姐,算起來我們倆不算有仇吧?這負心薄的人是你那糟心的將軍爹,因生恨欺淩弱小的人是你那瘋瘋癲癲的娘,同我有何幹係?至於一回來就給我這麽個大禮?”
祁桑甩手扶風將服收起來,轉過來直麵他:“回答我的疑問,或許我會考慮同你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祁覃聳肩,站直做了個請的手勢:“喝杯茶,慢慢聊?”
……
銜杯樓。
二樓雅座。
祁覃親自洗手煮茶,為祁桑斟茶:“姐姐請……”
他帶來的護衛都守在了外頭,也並不介意祁桑後還站著個礙眼的扶風,隨時盯著他的一舉一。
祁桑坦然自若地了他的伺候,香茶,多問了一句:“好歹是你的親生孩子,你那幾個妾室尚未給你生個一兒半,姨娘就不著急?”
“不過是些個閑來解悶的玩意兒,用得著們生什麽孩子。”
“銀屏瞧著對你可是掏心肺了,不顧自都要掐死我替你除了後患,臨盆昏迷中都在念著你名字。”
祁桑說這番話,並不是在替銀屏可惜什麽,隻是想探一探祁覃的底,看他究竟還留不留一點人。
可話一字一字地說出來,是不見他眉眼間有半分容。
一兩命,死的可是同他流著一樣鮮的孩子。
祁覃俊俏的眉眼間盡是笑意,不急不緩地給續茶:“姐姐,你不必試探我,這孩子啊,不是心裏頭的人生的,要來也沒甚意思。”
祁桑聽得直冷笑。
就他這樣的人,還什麽心裏頭的人呢,他心裏頭惦記的怕是祁家的兵馬,還有千年前的寶藏吧。
“姐姐這是什麽眼神?我瞧著不像是會喜歡人的麽?”
祁桑懶得聽他胡扯,直奔主題:“話我攤開了講,這寶藏的消息我沒有,也不知,兄長從未在任何信箋中提及過,你呢?願意將兄長那夜為何會出現在化骨山的事說與我聽麽?”
“說倒是可以說。”
祁覃雙手手指叉撐著下,拿一雙眼輕佻地瞧:“不過白白說與你聽是不是有些吃虧啊?”
“你想要什麽?”
祁覃沒說話,隻把子往前探了探。
茶桌不大,他這一探,幾乎就要隔著茶水到了臉上。
祁桑擰眉,本能往後仰了仰子。
邊,扶風右手已經握住了劍柄,隨時準備拔出來。
“我要說要你給我生個孩子,你會不會直接把茶水潑我臉上啊……”
祁覃說完,哈哈大笑著又坐了回去。
祁桑:“……”
這廝怕是已經給氣瘋了,如今大半個京城權貴都在討論這件事,背地裏不知怎麽笑話他,也就祁華章那老東西還在自我欺騙,強行要撿著這個便宜兒子來養。
也對,如今他已經沒了長子,連最後的底線,兄長的腹子也沒了,自然隻能努力自我勸說祁覃一定是他的親生兒子。
祁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就是要將他們都架在篝火之上,小火慢烤,慢燉,他們父子彼此心生忌憚、嫌隙,祁華章每次同林氏躺在一都要滿腦子地想——薛尚書有沒有躺在這裏過,有沒有做過他們此刻在做的事。
這種猜忌不會持續多久。
祁覃是一定要握住祁家的兵力的,他不會讓自己於被地位太久,但也不會立刻對祁華章手,未免太明顯。
在小火慢燉他們的同時,祁覃一定也在慢慢對祁華章下手,屆時,會有人出來保下祁華章一命。
祁華章此生,一定會失去他所在乎的一切,份,財富、地位,尊嚴,他會被妻子拋棄,會被這個便宜兒子設計,也會被祁氏視為恥辱。
不是威名赫赫的大將軍麽?
這種驟然從高跌落的滋味想來不好,不知他能扛得住多久?
慢慢熬,想看看多久能將這個男人熬瘋,像母親那樣地發瘋。
“你猜得沒錯。”
祁覃忽然主開口道:“你那兄長啊,是被你那貪功冒進的爹爹連累死的。”
祁桑本以為今天這一遭算倒黴,祁覃此番分明是要在跟前發瘋,故意拿兄長的事戲弄,算是報複。
正起離開,就聽到了這一句。
緩緩轉頭,看向他,似是想從他眼睛裏尋找到玩笑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