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著,似在譏諷悲鳴。
慕家這一晚,並不太平。
小院隔得遠,也就占了好,聽不到半點靜。
阿無一寒氣從外麵進來,躊躇的在慕衍屋外站了會,腳步退,轉頭去了還亮著燈的隔壁。
‘咯咯’敲門聲響起。
往常這個時辰,慕梓寒早就歇下了。可摔了後疼的睡不著,聽見靜披上外,出了屋。
阿無連忙稟報:“小姐,柴房那邊出事了。”
“老爺邊的管家,白日支開了看守柴房的人,見過盧慎,也不知說了什麽,才有了盧慎發瘋打人還有後頭落水的事。”
“眼下盧慎死了,府上張羅著人去外頭定棺材,采買白燭,喪幡。這還要在盧慎之前住的廂房置辦喪堂。”
慕梓寒聽到這個消息,不免打了個寒。
意外嗎,也不算。
可就是有亡齒寒的悲涼。
這件事隻怕慕政不了幹係。
來回走著,想起一件事:“盧家人什麽時候能到?”
阿無笑了:“估著天亮,早市城門一開就到了。”
就能打慕政一個猝不及防。
慕梓寒算了算,現在離天亮隻有兩個時辰。
快了。
天一亮,那些妖魔鬼魂都得現。
現在還記得盧家人的潑辣勁。
盧豔的母親盧氏,嫂子盧母,可都不是好惹的。
慕梓寒還記得去年,他們一大家子過來打秋風。
盧氏穿著富太太的服,頭上別著大的金簪,俗不可耐。高傲的仰著頭,自以為了不得:“先夫人柳氏死的早也是好的,一個病秧子兒子,一個命的兒,不然勢必要被這雙兒拖累。”
“你就是慕梓寒?記住了,你是要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的,老實點,要知道你不過是個賠錢貨。”
還有那小盧氏。眼睛一直在上遊離。
“長的倒不錯。”
很警惕,生怕慕梓寒看上他兒子,勾引兒子。
“別仗著有幾分姿,就在我兒麵前轉,正經人家娶妻娶賢,你這種的,可配不上他。”
這兩人若是來了,知道他們的命子死了,不知道得鬧什麽樣。
還有盧豔。
枕邊人是殺人兇手,選擇當幫兇。也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會不會夜夜夢魘。
慕梓寒垂眸:“去睡吧,天亮怕是有的鬧騰。”
“是。”
天蒙蒙亮,一輛簡單的馬車慢悠悠的朝通往京城的道上開。
外麵冷的刺骨,外頭駕馬的男人冷的直哈氣,車裏陳設也簡單。
尋常布簾遮擋不住寒氣,裏麵的人蓋著厚厚的棉被,還是被冷的直打哆嗦。
盧母心疼趕馬的男人:“當家的,不如停下,你進來暖暖子。”
上了年紀的老盧氏裹著花襖,長途跋涉過來,吃的不好,穿的不暖,眼睛都凹了進去。
麵相愈發刻薄。
一聽這話,呸了一口。
嗓門比誰都大。
“就你知道心疼男人,合著我不疼兒子?停什麽停,這一路都停了幾回了?”
“你個黑心肝的婦人,沒瞧見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我不求你過來給我肩,但得馬上去慕家喝壺熱茶。再這麽下去,人沒到,我就得下去見你們死去的爹了。”
整日逮著盧母就罵,已是常態。
外麵的盧父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畢竟,盧氏一直告訴他,娘隻有一個,媳婦死了可以再娶。
盧母忙賠不是,不敢再說話。
盧氏罵罵咧咧如戰勝的公,又開始念叨盧慎。
“許久沒見我那乖孫,我實在想的。我們這次過去,應該是商談婚事了。雖然那是個庶,和我乖孫不太匹配,我原先是不樂意的,可豔兒這個做姑姑說了,若還不滿意大不了以後休了再娶。”
盧母唯唯諾諾間,眼底也閃過欣喜若狂。
五品員家裏的庶識文斷字,養的可比他們鎮上員外家的小姐還細皮。
“娘,那孫姨娘可寶貝這個兒,隻怕不願意。”
盧氏冷哼,三角眼輕蔑。
“豔兒這個當家主母都做主了,一個做小的哪有說話的份。”
“若姑爺……”
盧氏很自信:“這就更不用擔心了,咱們這個老爺,對豔兒的很。他原先那個原配夫人,模樣比豔兒好,可沒咱們豔兒搔。男人麽,就喜歡背著人外頭吃。再說了,咱們慎兒以後是有出息的,他給姑爺當婿,是姑爺的前世修來的福氣。”
盧母對這句話深信不疑,狗的給盧氏捶:“娘說的事,就是不知這聘禮該拿多。”
“結親家是天大的喜事,談什麽錢,俗不俗氣?”
盧氏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的。
外麵趕車的盧父也不覺得愧,反倒得意的笑了。
他好像也不冷了。
韁繩,希馬兒跑快些。
城門大開,馬車很快開了進去。直直朝慕家而去。
而慕家。
慕梓寒出府前特地繞了原路,沒往喪堂那邊湊。
剛出慕家門檻,一眼就看見了寂七,慕梓寒正要走過去,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
慕梓寒心裏有了數。
盧父停好馬車,恭恭敬敬的請盧氏下來。也許兒嫁得好,盧氏的譜兒擺的很大,學著那些名門族的老祖宗的做派,舉止卻是東施效顰,惹人笑話。
盧氏也不嫌頭上的簪子重,反倒很嘚瑟。
“呦,這不是梓寒那丫頭嗎?這打算出門?”
高傲的抬著下,等著慕梓寒過來給請安。
慕梓寒沒理。
長輩給說話呢,有沒有規矩,看來是盧豔太縱容了!
盧母正要上前去攔,可下一瞬,刀閃過,一把匕首抵上脖子。
“滾。”寂七冷冷道。
他雖然不覺得慕梓寒真能做太子妃。 可現在在別人眼裏是太子的人,還能被一個老婆子欺負了?
窩裏橫的盧氏當下後退幾步。
而這時,慕家的奴才出來,將白燈籠掛起。
盧氏看見了。
盧母盧父也看見了。
他們都皺了皺眉。
盧氏眼珠子一轉。
“家裏這是出事了?”
慕梓寒上了馬車,聽到這句話,轉頭似笑非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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