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說的全部是真心話。
徹頭徹尾的真心話。
問江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但凡有那麽一丁點的可能,南桑都不想把話和江州剖析的那麽直白。
像是在告訴他。
我對你的並不純粹。
也永遠不可能純粹。
這樣對倆人的發展很不利。
但真的有點累了。
想讓江州別再不安了,別再哭了,別再找事了。
冷靜點、理智點、客觀點。
睜大眼睛去看現在他們的關係綁得有多牢固,甚至已經牢固到解不開的地步。
江州卻沒說話。
隻是手扶著膝蓋,彎腰在哭,一直在哭。
像是南桑苦口婆心說的這麽這麽多,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南桑再次了瞬發,啟,“江州。”
抬起一隻手,“你過來。”
緩和了冷清到涼薄的口吻,“我抱抱你。”
江州來了。
蹲在床邊,臉埋進小腹。
抱著的力道一寸寸的收再收。
南桑有瞬間覺自己的腰快被勒斷了。
卻什麽都沒說。
隻是一下下的,平靜無波瀾的輕他的發。
像是在安一個被主人拋棄數次的狗。
許久後,小腹的睡被淚漬浸了。
南桑聽見江州啞啞的,低低的說:“你在山上上他了嗎?”
南桑輕他腦袋的手未停,“沒。”
“可陳雪說你們是。”
“看錯了。”
“那你問陳雪的那些話呢?”江州臉埋進小腹,“你為什麽要問那些?”
江州悶悶的,“不是上被拒後,給自己找死心的理由嗎?”
南桑眉頭微皺。
不明白江州哪來的篤定上會被拒。
陳雪可沒那個眼神看出來。
抿一瞬沒說。
給江州一個他能相信的理由,“因為想自己下山去找你,放棄和他回家。”
“你騙人。”
“真的。”南桑語氣平平,無波無瀾,“他不要命一樣跑到山上要帶我回家。說我喜歡我。可我腦海中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東西,有的全都是和你相關的。無事獻殷勤、非即盜,加上這世上從沒白得的午餐,我總要問點東西,讓我自己清醒,別深陷進他要帶我回家的龐大喜悅裏。”
南桑低聲補充,“回家和下山,同樣是兩個字,但是意義卻天差地別,你該比我還清楚。”
江州沒再說話了。
南桑說,“我們睡覺吧。”
淩晨一點半,南桑終於躺上了床。
努力一個多月的恩甜果,驟然就這麽變了。
南桑心裏很複雜,而且有點後悔因為不耐煩把事和江州說這麽清楚。
腦中繁瑣的厲害。
可是很困很困很困。
被江州摟住不過幾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徒留江州。
眼睫一眨不眨的看著被窗戶灑進月照耀完整的南桑。
手指掠過的五。
本沒了的眼淚,悄無聲息的再度盈滿了。
他低聲說:“你還是那個你。”
他眼淚無聲的浸了枕套,喃喃,“冷、薄、利己的你。”
這話從江州口中吐出來其實很扭曲。
沒有失憶前的南桑,江州反複向景深強調。
南桑就是桑桑。
是年那個桑桑。
南桑失憶了,很認真很努力很耐心的在著江州,和年的桑桑一模一樣。
當年說是的是江州。
如今反駁了的還是江州。
因為貪心是人生下來自帶的品質。
既要還要是本能。
南桑想要他冷靜、理智和。
他也想。
可是他做不到。
因為他被南桑認真努力過了一個多月。
現在南桑把全部剖析給他聽。
是在告訴他——我會一直你。
也在告訴他——我會一直你的前提太多了。
例如。
若是有一天,他沒有權勢了,南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不了。
若是有一天,有人淩駕於他之上了,南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不了。
若是有一天,楊淺出意外沒了,南桑會毫不猶豫離開,不了。
他忘了最開始他想要的其實很。
隻是讓南桑在他邊。
不他無所謂。
隻要他能好好的保護,再不讓人傷害就夠了。
哪怕是回憶起了全部。
會恨他。
他也要圈著,讓好好的活著,不要在他麵前再一次死去。
他忘的一幹二淨。
被太多太多的可能,太多太多的若是有一天。
到絕了。
隻能在心裏篤定。
南桑還是從前的南桑。
敏銳、能忍、耐極高。
草草聽陳雪說一遍京市名流間的事,便能在腦海中推敲出全部。
這樣的南桑,不可能純粹的他。
隨便就會離他而去,太正常。
江州這會甚至生出一種扭曲的慶幸。
還好南桑聲名狼藉,知曉不能出去,且說什麽都不會有人信。
否則……隻要能出去,重新遊走在名流間。
會極快極快的想辦法把他從臺上推下去。
讓也好,鹽城也罷,再不能任他如何。
南桑說出口的那麽多讓江州理智、冷靜、客觀下來的話。
通通被江州拋之腦後。
因為永遠不可能真的純粹的上他。
因為他這個人,而真正的上他,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不可能離開他。
徘徊在破碎邊緣的心髒,因為那些無數的若是,產生了極度的恐慌。
在這個南桑陷沉睡,寂靜的黑夜裏。徹底破碎了。
促使他一步步走向扭曲麵目全非的地界。
也促使失憶的南桑給予二人相守一生的機會,在沒多久後被他撕碎了碎片。
南桑對此渾然不知。
此刻的江州亦然。
……
隔天南桑醒來的時候江州已經不在了。
而起晚了。
現在已經十點了。
南桑看了眼手機,再閉上眼。
一會後輕聲嘟囔,“十點了,你可以不起,但你要起來做飯,不然對胃不好。”
南桑還是沒睜開眼。
直到房間門被敲了敲。
南桑最煩唐棠的就是這點。
像是沒長手,從來都不知道敲門。
也像是從骨子裏瞧不上,所以不願意給尊重敲一下門。
南桑睜開了眼。
來的卻不是唐棠。
南桑坐起皺眉,“陳雪?”
陳雪眼圈紅腫。
裝備齊全,一手抱著槍,一手攥了拳頭。
“你……”
像是想罵南桑,最後隻是抬起胳膊狠狠抹掉眼眶掉落的淚水,“起來,我們四區的人到了!”
聲音巨大,兇到腔調嘶啞,“配合你抓捕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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