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瓶接著道:“宮里月例銀子都是按活計發放。你做的事多,銀子便多。你若是懶得閑,有二兩就不錯了。嬤嬤你說呢?”
嬤嬤臉不好,磕著頭:“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如此,讓您費心了。”
江安朝殿里站著的大皇子揮了揮手,把他喚到前,雙手搭在他肩膀,向嬤嬤道:“這是你的主子。該怎麼伺候,就怎麼伺候。”
嬤嬤一聽,子抖了三抖,立刻行禮,今兒怎麼這麼倒霉?還皇后娘娘逮住了。
宮中一向拜高踩低。本來以為前朝的皇子早就過了風頭勁兒,可誰想皇后娘娘竟然親自為大皇子說話。那幾個奴大欺主的嬤嬤被送到刑司做苦活。風勢這般明顯,李閔書的日子逐漸變得好過。他時常讀圣賢書,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于第二日傍晚去皇后梧殿宮中請安。
江安溫和的看著他。宮中的孩子不似旁的孩無拘無束,連請安時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出錯。緩聲道:“那幾個嬤嬤都去了刑司,你在宮里也不用害怕,有什麼事就告訴我。”
李閔書心中激,抹去眼角的淚,又行了一個大禮。
兩人正說話時李邵修下朝歸來。高大的影子開簾,帶來了外頭一席卷的冷寒之氣。他今日著玄,發冠佩以金條,雙眸微顯得冷淡。李閔書一看見皇叔,就像看見老鷹的小,渾上下發著抖。
江安覺得好笑,后來轉念一想,李邵修板著臉的時候是嚇人的,就被嚇到過許多回。李邵修轉眼瞧見他唯一的皇侄兒正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沉聲問:“前幾日讓你讀的書讀完了?”
李閔書慌忙回答:“回稟皇叔,已經讀完了。”
“好。今日回去,寫策論一封,寫完后就送到勤政殿去。”
李閔書連忙點了點頭:“是。”
說完后低著頭退下。
李邵修坐在江安旁,拿起剛寫的一副字來著看。江安著他:“你看看,你一進來,嚇得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你也別總是板著臉。”
“我不嚇他,怕他以后膽子更小了。男孩子,膽小如鼠可不是什麼好事。他昨天來找你何事?”
“就是宮里那些人拜高踩低,奴才竟然踩到了主子頭上。我簡單打發了幾句,把那些人都送到刑司去了。”
李邵修沒什麼意見,慢慢把紙鋪在桌上,拿筆蘸了墨,執著的手:“先帝只縱聲,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顧,后宮之中不正之風也已許久。”
江安點頭,輕聲道:“你不覺得,他很像當初的你麼?”
李邵修的手緩了緩。
的確,生在后宮,卻爹不疼娘不的,命還不如隙中生出來的雜草。李邵修看著的側臉廓,聲音溫和:“他比我好一些。他有一位心地善良若天仙的皇嬸,我當初可沒有。”
江安想笑,邊寫字邊道:“說什麼呀。”
他也跟著臉上有了微微笑意,夸贊幾句:“這字倒是有長進。”
江安哼了聲:“我每日苦練,自然是長進許多。”
夜里兩人用完膳后,同讀一本書。李邵修說著前朝的事,江安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聽。李邵修將的發尾干,道:“周時徐昭要婚了。”
江安:“真的啊?那要恭喜他們了。”
“周時此人離經叛道,膽大妄為。徐昭那會兒當皇后的時候,他就敢大著膽子進宮爬窗戶。”
江安忽然回想到半年前秋獵,在后山看見周時與徐昭,那會兒還不知道先皇后名為徐昭,也不知道他們赤繞在一起,那是在做什麼。
現在倒全然知道了,不由得輕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人,滿腦子都是那種事。”
李邵修明知故問:“哪種事?”
江安不說話了,盯著眼前的書看。
“哪種事啊?你倒是說呀。”李邵修含笑看。
江安說不出口,紅了耳尖,扯過那本書:“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再說這個話題,轉頭問:“那徐昭姑娘的份…別人會議論麼?”
“不會。他們都不知道。周時從汴京離開,去了桐州,兩個人姓埋名。”
“桐州?是《新策集》中提到的桐州?”
見江安有興趣,李邵修問:“怎麼,你興趣?”
“嗯。我在書里見過的,桐州地大博,地域廣袤,是個好地方。”
李邵修咬的耳朵:“想去玩嗎?”
“現在去?”
江安怔了片刻。想去是想去,可現在他登基幾月,也不知道前朝形式如何,能不能出空子。思及此便搖頭:“算了。你前朝事多,那麼忙。”
見神有松,怕是在后宮這幾個月被憋壞了,李邵修心中憐惜,抬起手用指腹的耳垂。
“那明天便。咱們向東出發,走快些,能在周時婚前趕到。順便帶你去桐州散心一番,好不好?”
這麼快?
江安頗為擔憂,問:“不會耽誤你的事麼?”
“有什麼好耽誤的。若是有事,便讓懷王代理。在我這,再沒有東西比你還重要了。你要是憋壞了,那我要心疼死。”
“我還好吧,不是很憋悶。”
雖說了皇后,可宮里又沒有其他眷。江安幻想過當皇后會不會像話本小說里那種宮妃相互爭搶,爭風吃醋,暗相謀害,可到頭來是想多了,這宮里一個妃子都沒有,更不會有人來謀害,風平浪靜的過久了,確實有些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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