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延城之前,江月疏最後一站去看了外婆。
老太太白頭發更多了,但神還算不錯,自己在家做了一菜一湯。
謝逢則走後,給外婆打過幾次電話,逢年過節都會問候。
外婆知道不放心,一邊往麵前推了推剛洗的草莓,一邊說:“我這輩子經曆的多了,丈夫死得早,都沒見過我白頭發的樣子,兒年紀輕輕也走了,這把年紀,又送走唯一的外孫。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我這顆心早就疼到麻木了。自從他要去當兵,我就有心理準備,結果可能會和他爸爸一樣。”
老太太眼眶紅了些,握住手:“隻可惜苦了你了,也幸好,你們還沒結婚。”
江月疏笑著搖了搖頭。
有些事,不管結不結婚都沒有差別。
“聽外婆的,你還年輕,未來日子還長,總能找到個比他會疼你你的。你這麽好的姑娘,不能被他耽誤下去了。”
江月疏夾著哭腔笑了笑:“您放心,他沒有耽誤我。”
他隻是給了最好的一段,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更好的了。
外婆以為是想通了,欣地點點頭:“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
“什麽?你要辭職?”江正豪聽到說話,瞪大了眼睛。
這是從延城回來的第三天,江月疏已經做好決定。
“嗯。”十分肯定地點點頭,半點沒有商量的意思,隻是通知,“爸我想好了,一直待在一個地方沒意思的,我之前出差認識的一個孩兒去了紅十字會,現在世界各地跑,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我覺得很有意義,想去試試。”
“……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啊?”徐瑛滿臉擔憂,“那些地方不太平的,有的還在打仗,要麽就是特別窮苦,風餐宿的,吃不飽睡不好,你去了爸媽怎麽能放心?”
“我都這麽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而且很多人都去呢,大家一起還是比較安全的。”江月疏說,“我們醫院有個同事,被製度煩得不行了,這不能那不能,開個藥還得合規,經常看著病人痛苦,又不夠指征的,比爹媽還心,年紀輕輕熬得頭發都白了。”
“咱們醫生的宗旨是治病救人,減輕痛苦不是嗎?那麽多規矩,都不能放開手去治。”江月疏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江正豪,“他也跟我一起報名了。”
江正豪擰眉:“已經報了?”
江月疏點點頭:“嗯。”
“什麽時候走?”他瞥一眼。
“明天我去辦護照,順利的話,下周一那批就能走。”
江正豪歎了一聲:“去哪兒啊?”
江月疏知道他這是沒意見了,笑起來:“先去T國,再去M國。”
“你先去T國,也行。”江正豪沉著聲說,“如果覺得太苦,跟我打個招呼隨時回來,M國那邊形很複雜,建議你再考慮。”
江正豪現在跟說話,也會提建議了。
莫名有點欣,點點頭:“嗯,謝謝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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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國和M國在南方,江月疏隻穿了件大,行李帶的都是春夏款服。
這次一同出去的醫護有四個,有來自不同醫院的,也有剛畢業的醫學生。
“你們好,我姚璐。”
“我是馬俊。”
“黎朝。”
最後一個到,笑了笑:“江月疏。”
“哇,你是一附院的江醫生吧?”姚璐滿臉崇拜地看向,“我拜讀過你的論文,導師老跟我誇你呢,我做夢都想去當你師妹!”
馬俊瞇著眼笑:“這也算夢真了?”
“嗯嗯!”姚璐點頭如搗蒜,握住手,“以後多多指教了師姐!”
第一次坐出國的飛機,覺也沒什麽不同,隻是路程稍遠一些。
到T國後,當地紅十字會的車輛直接把他們接到駐地。
條件看上去比想象中好很多,至醫院是混凝土樓房,住的也不是棚戶區。
協會的前輩帶他們在醫院裏逛了一圈,悉各個科室,江月疏發現這邊的設備條件,比國起碼落後兩三年。
不過也勉強能用。
江月疏在這裏待了半年,慢慢習慣這裏的氣候和生活,連基本的語言通都會了。但他們在這裏待不久,半年後要去下一站。
轉戰M國之前,姚璐打算回國。
大家聚餐給踐行。
“嗐,回去也好,你一個孩子在外麵罪。”馬俊寬說。
姚璐看上去不太好意思,八覺得像是臨陣逃,拋棄了大家。
“你看你,來的時候那麽白,都曬黑幾個號了。”江月疏語氣輕鬆地臉頰,“回國了快點養好,漂漂亮亮地嫁人。”
姚璐家條件好,家裏給訂了親,是商業聯姻,是時候回去結婚了。
喜歡那個男孩子,不想錯過。
姚璐點點頭,眼眶有點泛紅地看向:“師姐你呢?”
江月疏笑著從鍋裏撈土豆:“我什麽呀。”
姚璐認真地眨了下眼睛:“你還要等嗎?”
在一起半年,兩人住一個屋,零零碎碎的,江月疏跟講過一些。
“師姐,你該為自己考慮了。”姚璐握住手,“如果等不到……”
“我沒在等。”江月疏釋然地笑著,吹了吹碗裏熱騰騰的咖喱湯,“我在往前走了。”
等不到的注定等不到。
如果往前走,或許能遇到吧。就像當初在高鐵上,就那麽猝不及防地遇到他。
*
轉眼就到M國一個星期了,還是不太習慣。
這邊紅十字會的會址就幾間平房,幾乎沒什麽醫療設備,問過,說是被附近的寨子搶了去賣錢,新設備還沒到。
這邊負責人姓薛,是個東北人,說話一大碴子味。
() “你出門要當心啊,他們不僅搶東西搶錢,還喜歡搶漂亮妞兒。”
江月疏一愣:“土匪窩嗎?”
“不知道,也許更可怕。”薛醫生抬手抱了抱手臂,低嗓音,“有人說是販毒的,你長這麽好看,千萬躲著點兒啊。”
江月疏哆嗦著點了點頭:“噢。”
大不了就不出去,反正也沒有出去的必要。
薛醫生從屋簷下站起來,突然往牆角走去,江月疏見開草叢,依稀出一個小。
然後拿著一個小布包回來。
江月疏問:“這是什麽?”
薛醫生挨著坐下,抖開這層布,裏麵居然是厚厚一遝錢。
“不知道是誰,隔段時間就往這兒送錢,而且每次咱們被搶了東西,第一天就給一大筆。要不是知道寨子那幫人多惡心,還以為是他們良心發現呢。”
江月疏莫名的心裏一暖,笑:“也許是熱心村民吧。”
薛醫生拿著這遝錢甩了甩,聽著錢響聲咋咋舌:“那這熱心村民有實力啊。”
這邊條件差,事也不多,每天給村民們看看頭疼腦熱。
大家都窮,看病不給錢,但會帶點自己家種的菜和水果,養的魚和。
這樣雖然沒什麽進賬,夥食卻沒斷過。
江月疏一邊靠比劃和同事翻譯給他們看病,一邊時間學當地語言,日子過得還算安逸。
就當以為會一直安逸地待滿六個月時,有一天,醫院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幾個曬得黝黑的年輕男人,穿著鬆垮垮的大馬褂和短,鞋子上都是泥水,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無一例外的是一臉無賴相。
為首那個瘦削的年手裏還拿著槍。
江月疏預那是把真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瘦削年吹了個口哨,講一口不太標準但能聽懂的中國話:“聽說你們這兒來了個特別漂亮的人,是誰?”
他舉起槍,每掃過一個人就嚇得一聲尖,最後目標落在江月疏臉上,眼睛一亮,地了舌頭:“我好像找到了。”
他朝天上開了一槍,嚇走周圍的人,用當地語對後手下喊:“給我帶走。”
江月疏還沒來得及,一個麻袋從頭頂罩下來,視野瞬間變得漆黑。
被搡倒在地上,一開始不停掙紮,有人從麻袋外麵用繩子裹了,從頭到腳都彈不得。
好像被扔到一輛車上,車子開了很遠很遠,依稀聞到水邊的腥氣。
直到車停下,被暴地扛起,顛簸了大概幾分鍾,再扔下,然後終於從麻袋中被放出來。
陌生的房間,麵前還是那幾個男的,一臉猥瑣地互相使眼,還有人雙手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腰下放。
江月疏嫌惡地撇開眼,裏很快被塞了一坨布。手腳被綁著,在木地板上力掙紮。
“別白費力氣了,留著好好伺候兄弟們,不然玩兒得不盡興,我們可不保證你能不能活到明天。”一個胖男人嘿嘿笑著威脅。
其餘人接著一陣哄笑,圍一圈,拳掌地朝靠近。
江月疏拚命踢著,裏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睛瞪圓了,紅得快要滴出。
當第一個人的手抬起下時,突然響起一道槍聲,子彈從門口飛速進來,穿那幾個男人腳邊的地板。
江月疏也被嚇得一哆嗦。
“媽的!”隨著一聲唾沫橫飛的髒話轉過,剛剛還一臉神氣的胖男人頓時萎了半個頭,盯著門口嗓音發,甚至打起了結:“肅,肅哥。”
不僅這些人,連江月疏都覺到了門口襲來的殺氣。
那人踏房間,擋在麵前的男人們紛紛散開,江月疏抬起頭,一道逆著的影正朝靠近。
腦袋好像暈眩了一下,所有神經都僵住,不控製地往頭頂上湧去。
無數次午夜夢回,醒來後擁有的隻有沉沉的黑暗。
可這一眼,好像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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