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星火在殘破的城頭之上飄飄，映著城頭上下斑斑的跡，這兩天以來，藍玉與許思宇即便在夜間也會發進攻，城傷亡日增，士兵們顧不得地上的冰冷與，盤地而坐，兵刃抱在懷里，抓時間小息一下，說不定什麼時候敵軍便會再一次發進攻。前，畢畢剝剝燒得正旺的柴火在寒冷的天氣之中也只能給人以心靈上的藉了。

日趨近城池的數個雪臺在黑夜之中猶如一個怪，對泉城虎視眈眈，白天里，雙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面容。[m]

“還需要幾天對方就可以直接進攻城頭了？”徐基凝視著不遠昏暗的雪臺，問道。

“最多三天！”金超神凝重，“徐將軍，這是最好的況。”

“三天啊？能作戰的士兵還有多？”

“不到五千人了。傷的，死的多，這一段時間，能上來的都上來了，湊湊馬，也就五千人了，已經開始組織城的民壯上城了。”金超道。

“下堡坪那邊形怎麼樣？”

“我們與那邊的音訊已被切斷很多天了，哨探也滲不過去，不過沒有看到曾逸凡的兵馬，下堡坪應當還在我們手中。”金超笑道：“魏將軍是我們定州有名的防守大師，對手又是曾逸凡，不會有與我們死磕的心思，相對于我們要輕松一些。”

“我們這里一旦守不住，他們那里也輕松不了了。”徐基搖搖頭，“曾逸凡那里畢竟有五六萬人，現在只是沒有發力打而已，我們這里一垮，曾逸凡必然會全力猛撲，不然他不好待。”

金超默然，半晌才低聲道：“不知道主公那邊怎麼樣了？南軍主力有沒有被吸引過來？如果對手了，我們的任務也就完了。”

徐基笑了笑，“如果對手上了當的話，我們或許很快能接到田大將軍撤退的命令。一天沒有接到命令，我們就要在這里堅守一天，直到戰至最后一人。”

“徐將軍，金將軍！”一陣急促的喊聲傳來，兩人轉看去，吳玉波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在他的后，跟著一個農夫打扮的人。

“兩位將軍，衛州來人了！”

“衛州來人了！”徐基與金超齊聲了出來，都是一臉的驚喜，吳玉波后那人向前一步，“監察院軍調查司盧福拜見兩位將軍。”

“免禮，免禮，盧福，你帶了什麼命令？”徐基急切地問道。

盧福嘩啦一聲撕開襟的夾，從中取出一卷紙條，雙手呈給徐基。

徐基急急打開，瞄了一眼，對金超道：“是田將軍的信。”

“要我們干什麼？”

“撤退！”徐基抬起頭，“胡澤全大部了，兩路并進，一路自泉城應城而來，一路自沱江而來，田將軍命令我們即刻放棄泉，退回衛州，呂大兵的騎兵隊伍將會掩護我們，劉山也率一部前來接應。”

金超點點頭，“如此一來，可避免讓對手咬著我們的尾。”

“不過？”徐基沉了一下，“田將軍問起了吳貴！”

兩人對一眼，都是沉默，和吳貴一起出去的幾支部隊早就返回了泉，就是吳貴一人至今杳無音訊，只怕已是兇多吉。

城外，南軍大營，車保仁一風般地沖進了藍玉的營帳，“藍將軍，敵人開始撤退了。”藍玉霍地站了起來，與許思宇對視一眼，臉上出喜，“他們終于頂不住了。”大步走到地圖之前，看著地圖。

許思宇手按腰刀，興地道：“只要對手一出城，我們就可以撲上去狠狠地咬他們一口，沒有了城池的掩護，我倒想看看他們還拿什麼與我們對抗？”

藍玉想了想，“還是要小心啊，對手既然毫無掩飾地撤退，毫不怕我們知道，必然有所恃。”

“不過就是呂大兵的五千騎兵罷了。”許思宇不屑地道：“這漫天冰雪，天寒地凍的，騎兵部隊的威力大打折扣，怕他個鳥。”

“你以為田會這樣看著我們吃掉他的這部隊？”藍玉搖頭道：“田也是威名素著的老將，咱們貿然行事的話，說不定還會給他倒打一耙。”手點在地圖之上的一個地點，“對手傷兵眾多，走也不會走得太快，天亮之后，我們開始追擊，但有一個點，絕對不能越過這個點，我敢斷言，田必然已經在這里布置了接應的兵力。”

“殺虎口？”徐思宇道。

“不錯，殺虎口。明天讓呂逢春帶著騎兵部隊先追，車保仁，你率三千步卒隨其后。”藍玉道。

“讓呂逢春去？”徐思宇有些遲疑地道。

藍玉哈哈一笑，“呂逢春本就擅長騎兵作戰，手下還有二千騎兵，思宇，你再給他補充一千騎兵，讓他打頭陣吧。”

“這合適嗎？畢竟……”

藍玉冷笑一聲，”那又怎樣？他還是以前的呂逢春麼？眼下他只有二千騎兵了，除了為我們沖鋒陷陣，還想怎麼樣？”

許思宇聳聳肩，兩手一攤，示意車保仁下去布置.

”走吧，我們去看看徐基會搞些什麼花樣出來？”藍玉從桌上拿起頭盔，對徐思宇道.

呂逢春接到命令， 送走車保仁后，滿腔的怒火終于發作了出來，拔出刀來將帳的椅子一陣狂砍，直砍了一堆碎木，這才著氣，拄著刀，停了下來.想不到，現在自己竟然淪落到了一個前鋒小將的地位？

追擊潰兵本是一個油水厚的活兒，但問題是，眼下的敵人是主撤退，而且實力猶存，追擊的過程之中必然會遭遇到頑強的抵抗，而且，呂大兵的數千騎兵在一側虎視眈眈，一不小心便會張開盆大，將自己一口吞下去.

”呂帥，他們欺人太甚，我們不理會他們！”一名將領在一邊氣憤地道.

呂逢春閉目半晌，長嘆一口氣，”虎落平被犬欺，拔的凰不如，如今的我們，那里還有資格與他們講條件？敢違令的話，藍玉就敢用軍法殺了我，如果我手里還有足夠的實力，他會如此嗎？瞧瞧曾逸凡，在下堡坪磨洋工，藍玉除了讓許思宇去信不輕不重地警戒了一番，連重話也沒有說上一句，不就是因為曾逸凡手里還有五六萬兵麼！”

”呂帥，此不留爺，自有留爺，我們干嘛要在這里這閑氣？”將領恨恨地道.

呂逢春苦笑，”我們還能去哪里？李清那里沒有我們立錐之地，而且他與我有殺子之仇，奪土之恨，我豈肯向他低頭，便是與他共立一片天之下，我也不愿意，而且現在我們手里這點實力，那那里都不會給人瞧得起.”

”呂帥，咱們就是去占山為王，也比現在快活.”

呂逢春大笑，笑聲之中卻多了無數的苦，”當山大王，山大王，說不定有一天，堂堂的衛州大帥，呂氏家族會淪落為一個山大王啊？”

”呂帥？”

呂逢春擺擺手，”不要我呂帥了，去準備吧，天一亮，即刻出擊，追擊泉守軍.”

徐基與金超完全是明火執仗地在準備撤退，城燈火通明，城上人影幢幢，吳玉波率領一部銳已提前出城，奔往徐基預定的第一個點上，預設陣地，而徐基將在第二批出發，在這一批之中，集中了大量的傷員和民壯，金超則率一部銳斷后.

全州，泉城，胡澤全已經抵達了這個要點，而在沱江之上，無數的馬拉雪橇正拉著無數的資在沱江厚厚的冰面之上絡驛不絕的奔向這里，泉城，將作為南軍最大的資中轉基地，由這里，再向前分發，在胡澤全所部進衛州之后，臨兆將為第二個資中轉要點.

數年過去，胡澤全須發已是全白，這個大晚的將軍，如今已是寧王麾下第一大將，手中控制著近十萬兵馬，這一次傾巢而出，可見寧王對于拿下衛州的決心.

”泉城，留下五千人留守.”胡澤全對艾擁軍道，”挑一個老持重的將軍坐鎮.這里不能出一點紕，他關系著我們十數萬大軍的安全.”

艾擁軍笑道：”這里是全州，敵人還遠在衛州，能出什麼事？將軍多慮了.”

胡澤全笑了笑，”是啊！但我不能不多想一點，擁軍啊，我們失去了水師，我最擔心對方的水師會在這個時候強襲安順港啊，如果安順港失守，那麼對方的水師陸戰隊便可以穿進來了，我們走后，我不認為曾氏留下的那些地方兵能擋得住他們.”

”龐將軍不是坐鎮在安順港麼？”

”水師實力已遠遠不如對手，如果對手強行來襲的話，龐軍不見得擋得住，即便安順港不失手，我們也得防著對手的部隊穿進來，擁軍，你忘了對方的水師陸戰隊當初曾在三天之強行行軍三百里，還一路打下了數坐府縣的事了嗎，小心無大錯，我這一輩子，能活到今天，甚打敗仗，就是勝在一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胡澤全語重心長地道.

”末將明白了，多謝將軍指點.”艾擁軍道：”那就讓魯鑫將軍鎮守泉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