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的小家伙窩在床角，犟得像頭牛犢，厲目瞪著一眾宮人，“再拉本宮，本宮砍了你們的手！”

“殿下若真能下得去手，臣反倒欣了。”

隨著一道冷幽的聲音傳來，裴衍推門走進，視線掃過眾人，落在犄角的小家伙上。

胖胖的太子立馬爬下床，赤腳跑向裴衍，告起了狀，“傅，三哥打我！”

跟在裴衍后的秦妧盯著趴在裴衍肩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小家伙，喟嘆不已。

來的路上，聽裴衍講起皇族的況，也就并不疑，堂堂東宮太子怎會被三皇子打了。

嘉仁帝有四子，太子最小，是已故的張貴嬪所生，前面三位皇兄分別出自皇后、賢妃和德妃。

張貴嬪曾寵冠六宮，卻因出低微，無法晉升妃位，后因一次救駕有功，換取了子嗣的榮華。

張貴嬪因傷離世那日，嘉仁帝痛不生，臥床多日，病愈后下了兩道圣旨，追封張貴嬪為懷德皇后、封四皇子為東宮太子。

可坐擁佳麗三千的皇帝，又有幾人專？很快，嘉仁帝邊有了年輕貌的新歡，對小太子母親的，也轉到了新歡上。

沒了父的小太子，了眾矢之的，幸得敬王和安定侯扶持，得以在宮中立足。

雖大事有人撐腰，可細碎的小事，尤其會牽扯宮妃和皇子的家事，外人就不好手了。

今日手的人是三皇子，其母德妃，乃大理寺卿之，雖不再有盛寵，卻得嘉仁帝的信任，時常輔助皇后料理后宮諸事。

三皇子比小太子年長十一歲，尋常就是個混世魔王，本不把“妖妃”之子看在眼里。

此刻，作一團的屋子里，因裴衍抱起了小太子而變得安靜。宮人們松了一口氣，至有人能降得住暴躁的小牛犢了。

可出乎眾人意料，裴衍并沒有寬懷里的小家伙，而是將他放在地上，輕輕推向秦妧。

“這是子秦氏，殿下有什麼委屈，可與傾訴。”

秦妧這才明白，裴衍帶前來的目的，無非是哄孩子。

暗自搖搖頭，附看向小太子臟兮兮的臉，溫笑道：“殿下不妨將事經過講給妾聽，讓妾來評評理兒。”

小太子還想抱裴衍的大，卻見自己的傅兀自坐在窗邊，只能扁著看向秦妧，恭恭敬敬地拱起手，“師母，學生有禮了。”

哪得起啊，秦妧立即還以一禮。

之后，小太子講述起了打鬧的經過，都是些孩子間的斗氣。

秦妧溫聲安許久，才換來小太子的笑臉。

五歲的小家伙還不懂記仇，沒一會兒就拉著秦妧絮絮叨叨，暫忘了煩心事。

可他暫忘了，不代表輔臣會略過。小孩子間的斗氣，換作尋常人家是沒什麼，可東宮太子是君，三皇子再矜貴也是臣，實不該以下犯上。況且，三皇子已經十六了，只比秦妧小兩個月。

引啜完盞中茶，裴衍看向副統領，“早朝后，將三殿下帶來這里。”

副統領一愣，“裴相，這不大合適吧，恐會怒德妃娘娘。”

裴衍放下茶盞，淡淡道：“若娘娘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

“......諾。”

兩個時辰后，三皇子在掌印太監安常保的陪伴下，來到了暖香閣，傲慢之態，全寫在臉上。

年過半百的安常保是個人，笑著打起圓場，“親兄弟哪有隔夜仇啊，三殿下給太子殿下賠個不是，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三皇子出手，“是臣下手狠了，尚希見宥。”

那態度，看不出半點歉意。

小太子躲在秦妧后，雙手揪著的裾，委屈的。

安常保躬上前，笑瞇瞇道：“殿下給老奴個薄面，跟三殿下握手言和怎樣？”

安常保是前紅人，別說小太子，就是兵權在握的諸侯王都要給他三分面子。有他隨行，三皇子是有恃無恐的。

察覺出世態炎涼，秦妧不知哪來的底氣，竟將小家伙往自己后帶了帶，而嚴肅道：“太子殿下乏了，兩位先回吧。”

三皇子挑高眉頭，這才看向眼前的陌生子，腦海里不自覺蹦出一個詞。

瑰姿昳貌。

以為是新晉的東宮，想要借機向太子表忠心，三皇子面蔑意，話語更是犀利，“哦，不是有人請本皇子來道歉的麼！你是覺得誠意不足，替太子殿下婉拒了？誰給你的膽子，啊？！”

“我給的。”

沒等秦妧回答，一直緘默靜坐的裴衍開了口，執壺的手上，一枚嶄新的翡翠銀戒戴于食指，于暖中，散發冽冽寒。

三皇子在對上裴衍的視線時，氣勢明顯弱了一截，“若沒記錯，裴相還在燕爾新婚，怎地替旁的子說起話了？不怕尊夫人吃味兒？”

“這里沒旁的子，只有子，三殿下可還異議？”

三皇子詫異不已，忍下憋屈，朝秦妧一揖，“不知夫人份，失敬之，海涵。”

秦妧面容淡淡，不想再與這個傲慢無禮的三殿下多言。拉起小太子的手，走到了裴衍的側。

小太子淚眼婆娑，終于有了被人撐腰的覺。

一旁的安常保笑道：“歉也致了，日后兄友弟恭的多好。”

可惜，裴衍并不買賬，“安掌印此言差矣，三殿下是臣，為臣者，頂撞儲君，怎可草草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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