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巍峨,祥雲繚繞,短暫的沉寂之後,蛻凡宮前就徹底沸騰起來。
雖然只有短短半炷香,但在兩大道祖淵深莫測的偉力下,很多人都經歷了匪夷所思的場景,此刻流,竟有相似之,似乎兩位道祖爲前來篩選的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安排。
有人見到了隕落的舊敵,激烈對決,竟不敵慘敗,有人回到了數萬年前,父母尚在的年月,沒有再選擇遠行遊歷,而是陪伴在左右,直到目送二老相擁坐化,含笑作別,有人見到了錯過的芳華,逝去的紅再現,徹底拋下一切,什麼神與超,現在全都不重要了,還有人見到了未來的自己,孤獨行走在黃昏中,背對著自己揮手遠去……
清醒後,有人沉默,有人眸如鐵,也有人淚流滿面,當然,也不乏有一些強者眸綻寒,不喜這種失去掌控的經歷,這及了他們心靈深不爲人知的之地。
「此地合共九萬八千六百人,隨我二人前往時空天塹。」時道祖淡淡道。
清濛濛的時空規則秩序散去,但在每個人的手背上,皆出現了一枚晶瑩的花瓣,栩栩如生,銘刻在上,似乎是一種印記。
「人族太多了,九萬八千六百人,居然有近三千之衆,我天界諸族,天妖、神族羣,何止百數。」有人嘀咕道。
「凡間的星空各族強者也有些多,都快佔據三了,那些所謂的大帝、王者,不過三劫至六劫的修爲,還有一些神聖,比肩神主者也不過數十人,怎麼會選中那麼多。」
有老輩人出不解之,單論道行,今日齊聚這蛻凡宮前的天界各族強者,是神主就有逾萬之衆,五劫、六劫者,怕不是能有數十上百萬,他們想不通,如此篩選,兩位道祖考量的,到底是什麼。
「就算是星空諸族,人族也有些多了……」有人慾言又止,沒有再說下去。
雜音太多了,數以億計的兩界諸族強者,音浪崩碎了天雲,但兩位道祖本不理會,直接轉離去。
蘇乞年眸湛亮,天規更多的是爲了限制天界的至高生靈與諸神,而下界星空,在諸天歸一之後,諸族強者的生命本質都有所蛻變,哪怕是初神聖者,也能夠承得住天界清氣的沖刷,這在遠古年間,也是進天界的門檻,即爲踏上封神路者。
而在兩位道祖挑選的近三千之數的人族強者中,星空人族,能有近千人,而這近千人裡,來自玄黃大地者,竟有百數。
更重要的是,玄黃大地的百餘人,沒有被篩落一個。
所以,正如蛻凡宮前一些人嘀咕的,這所謂的篩選,時空天塹上這無盡歲月以來,早已有著獨有的考量方式,卻也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就像蘇乞年看到的,他相信,兩位道祖也看得出來,這是錨定了玄黃衆人在純之路上的造詣,想要他們走生命源的進化之路,繼續開拓下去。
直到蘇乞年等人也沿著天柱登空而上,進天外天,這蛻凡宮前,天凡兩界,數以億計的各族強者,也沒有哪一個敢真正站出來提出質疑。
這一天,蘇乞年在戰天山巔請三千即將前往時空天塹的同族共飲帝流漿。
這種慷他人之慨的舉,紫微宮中孤斟自飲的老神王撇撇,嗤之以鼻。
「韶華易逝,轉眼間我等都不再年輕,唯有蘇兄你一騎絕塵,我等已經遙不及。」
帝流漿爲紀元泉,醇香之餘,後勁何等凜冽,這是風追羲拍著蘇乞年的肩膀,滿臉嘆之,當年他們聯手在閻羅殿中與鬼冥兩族的祖生死搏殺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轉眼間一甲子都不止了,曾經比他們這些同輩年歲都要更小的鎖天傳人,不止後來居上,而今更爲了諸神之下的最強者之一,人族下一任天帝的繼任者。
「戰神圖錄,你這新法,承載了我太多的夢。」
這是戰皇親子天守,他一金甲冑,扶著天青的肩膀,拎著石罐遙敬,醉得不輕,但這些年來道行愈發高深,諸天歸一的十幾年裡,借半部戰神圖錄一躍帝境,這在過往是不可想象的,事實上,這些年裡,星空中曾經的年輕一輩,道行都有著不小的躍遷。
藉著諸天歸一,萬道復甦的滂沱道韻,沐浴在愈發濃厚的純清氣中,星空諸族有不都開闢出了新法,那些曾經的年輕無上,大都羽化蛻變,涅槃再生,在這個特殊的紀元,這樣的年歲,達了超越歷代先賢的就。
「話說,你那過去到底是什麼鬼。」這是姬家族子姬明,大著舌頭道,旁邊的姜家族子攔都攔不住。
「怎麼了?」蘇乞年一怔。
「他現在進出西荒雷神世家如無人之地,」姬明搖著腦袋道,「有人看到他和雷家天出雙對,閒遊荒莽,坐看雲煙。」
我@#¥%……
蘇乞年無言了,但立即言辭鑿鑿,當衆澄清,他和過去、未來二都已經沒有關係,皆爲獨立的個,一切行事,都與其他兩無關。
「還能這樣?」姬明眸子一亮,還想要說些什麼,被姜家族子捂著直接拖走了,沒看到這位下任天帝角搐,臉都黑了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點眼力見識都沒有。
蘇乞年也不逗留,走玄黃大地一衆故人間。
「竹杖芒鞋一壺酒,再來一壺有沒有?」這是昔年的明覺小和尚,而今的涅槃宗太上聖長老,迴九轉,在半部戰神圖錄傳世後,而今已經是一位準王了。
看著眼前一如過往般清秀的青年,竹杖芒鞋,朝著他搖油發亮的酒葫蘆,蘇乞年不啞然失笑道:「你這貪醉的貨!」
而後,他又看向不遠,葬仙劍寧神朝著他輕輕點頭,一如過往般冷清,只是時過境遷,而今也是一位劍道準王了,但此刻一隻眼眶有些黑,蘇乞年若有所思,就看到不遠,青年撇撇,對於青年而言,這些又何嘗不是故人,不過這招呼打得不太地道,葬仙劍顯然犯了他的忌諱。
還有至尊虛若依,李家飛刀傳人,羿家傳人,昔年的小劍仙,而今的劍聖一生,通神拳祖千殤……寧通道人等,諸多悉的面孔,不令蘇乞年回想起來昔年的江湖風雨,那紅塵煙火氣,比之浩瀚星空,乃至這天界,要濃烈了何止億萬倍。
「師父。」
蘇乞年又看向不遠,玄不念一純白無瑕的素淨長,宛如誕生於明海中的天,正陪伴在劉清蟬側,蘇乞年有些恍惚,自己這個師父實在是有些不著調,沒有盡到幾天傳道業的責任,沒想到而今,這位曾經的鉢弟子,都已經初步王了,尤其是半部戰神圖錄,神藏大竅已然貫通了三重。
「好了,若你要去,以後就跟在我邊,我這個做師父的,現在纔有幾分拿得出手的東西,勉強可以作爲真正的鉢,傳授給你。」蘇乞年嘆一聲,罕有地愧疚道。
玄不念只是微笑著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當年若非是蘇乞年,他們爺孫二人流離失所,飄泊江湖,還不知道明天在哪裡,從時拜師的那一刻起,就堅定了自己的武道之心,要追尋著師父的足跡,一步一步橫推同輩,事實上真的做到了,不只是同輩,昔年與師父同輩的,現在也沒幾個比更強。
就算是玄黃諸天命,也有人不瞥一眼這師徒二人,心中搖搖頭,就算是徒弟,也快趕上他們當中的一些人了。
而轉瞬間,真臨劍王一怔,手中裝著帝流漿的罐子沒了,他不吹鬍子瞪眼,看不遠,一個踩著清濛濛的雨,四五歲大,如雕玉琢,鍾靈毓秀的小孩,一
純白小子髒兮兮的,正提溜著他的罐子,烏溜溜的大眼睛眨,朝著他吐舌頭。
「咯咯!」蘇乞年輕喝一聲,角又不輕輕搐。
按理說,他也算沉穩,劉清蟬曾經更是以清冷著稱,怎麼咯咯這小東西,簡直比渾天神猿一族的小崽子還要頑皮。
真臨劍王也無言了,當年也算是看著劉清蟬懷胎,小東西雖然尚未出世,但明顯認得他們,這小小年紀,道行高得有些離大譜了。
這一夜,蘇乞年也醉了,只是醉得很清醒,但他依然沒有看出來,近千數的星空人族中,到底哪一位是神魔,若真的流淌著太古神魔脈,不可能不想去往時空天塹,按照兩位道祖的隻言片語,該是道子一列的存在。
那麼,這神魔脈,是如何傳世的,絕地天通之後,難道還有太古神魔自時空天塹涉足過浩瀚星空?
找不到也就算了,但冥冥之中,蘇乞年有一種直覺,那位一定來了,也一定被選中了,兩位道祖悉了他的脈嗎?按理說,他是逃不過兩位道祖的知的。
接下來的十天,也將是衆人逗留在諸天的最後十天,十天後,他們將隨兩大道祖前往時空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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