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茵道:“無妨,我有些話得和太后娘娘講,等等就是了。”
荻珠道:“那郡主安坐,奴婢這就給郡主上茶。”
兩人說話都著聲音,怕吵了太后,然而里頭還是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靜,然后太后的聲音傳來:“青茵來了麼?進來吧。”
荻珠應了一聲,忙挑開簾子將青茵讓進去。
太后午睡剛起,人還有些困頓,宮人們陸陸續續端了洗漱的用進來,服侍太后漱口洗手。
青茵也忙將手上的鐲子摘下,上前侍候。
“你看上去臉不好,有什麼事麼?”
青茵侍候太后洗了手,拿著錦帕仔細地著太后手上的水珠,緩緩道:
“娘娘知道民間流傳的天命皇后的事了吧?這可不是待在深宮里的人能做到的,前朝有人上折子推舉魏做皇后,幾乎已經是明擺著,那暮云舟與前朝通了氣。”
太后眉畫的細而挑,蹙眉時便格外的凌厲,一邊說話一邊將摘下的念珠和鐲子一件一件戴回腕上:
“我原本想著,最壞的況,就是錚兒一意孤行立為后,我退一步且放任那魏做幾年皇后,待生下了皇子送進寧和宮來養著,錚兒要平衡魏燕給魏人看的樣子也就有了,過幾年,等錚兒對新鮮勁過了,順勢將趕下后位,也不傷我們母子的和氣,如今看,這人與先大君的那位魏妃還不一樣,眼大心大,居然敢把手到朝堂去了。”
青茵觀察著太后的神,有些言又止之態:“只怕的手不止是向前朝那些魏臣啊……”
太后聽話里有話,便問道:“青茵,你還知道些什麼別的?”
青茵嘆了口氣:“青茵說了,太后娘娘可別太生氣,您這心痛之癥可才剛好,要多加保養,為那暮氏子氣不值得。”
太后聽了這話,愈發催問了:“我無妨,你盡管說。”
如此,青茵才道:“娘娘也知道,我阿爹為防著那些前朝的余孽有不臣之心,所以在幾個重臣的府中都了眼線,但那些魏臣也都防得嚴,也難得傳出個什麼重要消息,只是前日里,李相府中我們安的一個小廝,很機靈,因怕被防范一直裝作不識字,所以昨日一個機緣巧合,因為書房缺人手,管家又不怕他看懂什麼,讓他幫著臨時去書房灑掃,結果他發現一封信,那信是要送到南茲國去的,寫明了是代暮云舟傳信。”
太后道:“的母親被錚兒開恩送回南茲去了,可是要聯絡母親?那信里寫了什麼,那細作可看見沒有?
青茵道:“他哪有機會細看呢,太后娘娘要知道,暮云舟的母親出南茲趙氏,父親雖在魏朝都中為時名不見經傳,但趙氏在南茲可是大族,如今南茲朝廷變了天,暮云舟那前朝余孽的兄長掌控了,娘娘怎知不是借著母親的幌子與皇兄勾連?真做了皇后,恐怕不但不會安于做個傀儡,更難保不會籌謀著暗害陛下,伺機復興暮氏的江山。”
荻珠奉了茶上來,太后聞言,了茶碗蓋子:
“害了錚兒能有什麼好?哥哥就算重新做了皇帝,最多不過封做個鎮國公主,難道還能比得上做皇后嗎?”
青茵立即道:“娘娘,您難道忘了?憲將軍,在咱們北燕為多年,大君難道虧待他了嗎?他口口聲聲說要報大君知遇之恩,可是一來到都城見到那同樣南茲出的趙氏,便與那暮云舟一唱一和地算計陛下,把大君當年恩全忘了,最后被陛下褫奪了將軍職,他得了什麼好?不過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暮云舟畢竟姓暮,暮家的王座被蕭家人坐了,能沒有怨氣?怎麼如此容易便對錚哥哥死心塌地,乖乖的做他的人,娘娘不覺得奇怪嗎?”
青茵此番言語,不失為有理有據,太后本就覺得暮云舟心機深沉,往此一想越發覺得不寒而栗,加之寧可信其有的防范之心,終于咬了咬牙:
“這暮氏當真是留不得了。”
……
圍場冬獵也是算是新皇登基儀式的一部分,所以空前浩大。
帝王儀仗護衛就綿延了數里。
云舟跟隨在后面的車駕中。
蕭錚曾派人來接去前頭,但云舟不肯在這等莊重儀仗里過分張揚,所以并不肯去。
小釵頭一回坐這樣華麗的馬車,車廂之寬敞,布置之豪華都驚嘆不已。
“公主,這哪是馬車,這是座房子呀,比之駕估計也不差什麼了。”
云舟挑開一線棉窗簾看外頭。
因是走的道,又是冬日,道路兩旁的景致除了雪還是雪,白茫茫,無邊無際似的,初時覺得耳目一清,看久了,雪晃的眼睛疼,也就不看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間,云舟才見到蕭錚。
由渭都到燕山腳下,中途有一行宮,隊伍便在此歇下。
云舟住進一驚鴻小筑的地方,離蕭錚的主殿很近。
一進屋,小釵就張羅著生火,還囑咐云舟不要摘脖子上的圍領,待屋里熱了再裳。
小釵從提籃里拿出宮中帶來的香料,在香爐里添上牡丹香餅。
蕭錚過來的時候,炭火已經將爐子燒暖,熏爐里的煙氣又香甜,進門的瞬間,便人想起“溫鄉”三個字。
繞過地屏,走到里頭,看見倚在貴妃榻上的人,正在聚會神地打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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