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天,立在原地,仰著頭乖巧地等候他走近。
顧宴容長指扣住手腕,按到手心的:“冷麼?”
謝青綰風的斗篷尚嚴合地披在上,才出來不久便走過一遍那實在很高的旋形石階,何止不冷,心口都熱起來。
搖一搖頭,嗓音里疏離的寒霧都仿佛化水:“殿下怎麼來了?”
“來看綰綰。”
他似乎沒甚麼異樣,平緩的嗓音如常,雪山一樣冷寂的目如常,連鉗在腰間的力道都一如往常。
謝青綰眨了眨眼,顧及周遭侍奉的宮人眾多,不敢抬手他的眉心。
于是悄悄攥著他袖口扯一扯,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黏糊糊地喚他殿下。
顧宴容形極高,巧合一般將不遠遙的琮遮擋得一干二凈。
謝青綰側頭去瞧那位不過十一二的家長子,忽然被一只修長勁瘦的手掐住了下頜。
借著形遮擋,拇指指腹肆無忌憚地重重捻.的瓣。
謝青綰霎時間被他抿出淚花,仰頭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飾的.骨意味。
偏他還要慢條斯理道:“先送綰綰回臨山殿?”
謝青綰被他欺負得蓄出淚花來,手上卻仍舊攥著男人袖口不肯松開,眼道:“想離殿下近一些。”
顧宴容于是帶一道回鴻臺殿。
被安置在外間等候,宮婢奉上點心與熱茶,連同魏德忠也一并守在這里。
謝青綰呷一口茶,支頤瞧闔的窗欞,吩咐道:“給魏公公看座。”
魏德忠忙道:“使不得王妃娘娘,奴才惶恐。”
謝青綰腦袋微偏,拿細的指尖了耳垂:“似乎還要許久,魏公公立在這,擋我看書了。”
魏德忠忙稱一句該死,承了的恩。
卻誰知這一等便是足足一晌。
外頭星河月落,雨后寒霧在黑夜中現出形來。
不知不覺竟已過了晚膳的時刻。
謝青綰墊了不點心,又賞了魏德忠幾碟核桃權且墊墊。
反倒是侍奉的宮人換過一波,各自用了膳。
謝青綰又打一個秀氣的呵欠,聽到魏德忠勸回臨山殿傳膳安置,被淡淡回絕。
倦等間,那道闔的門打開。
謝青綰起迎上去,瞧見顧宴容眉眼間約約的冷意與倦。
魏德忠忙到殿伺候去了。
謝青綰牽著一冷郁的攝政王緩緩落座,給他斟了解乏的清茶:“殿下?”
顧宴容接過的茶放在案上,一單薄的頸背:“綰綰麼?”
謝青綰眼睛晶亮地將空了小半的玉碟只給他瞧,顯然是茶足飯飽。
顧宴容掃見吃下去的那點分量。
仍舊胃口小得可憐。
謝青綰問他:“殿下,是進展不順麼?”
側跟著的老主簿聞言連連搖頭:“唉不啊……”
左右盡皆屏退。
老主簿緩緩道:“不過是問些他宮伴讀時的事,鴻臺殿又非牢獄,無人對他用刑供,這小兒一見王爺偏就語無倫次,腦中空白。”
謝青綰捧著茶盞的指節微屈:“似乎是驚懼過甚。”
老主簿頷首,又低嘆道:“倘若今夜問不完……”
謝青綰卻已擱下茶盞,捉住他尾指輕晃了晃:“殿下,讓我來試試?”
顧宴容卻不知想到甚麼,眸疏忽沉下去。
第47章 進展
◎殿下傷了◎
這麼一位堪堪十歲的小皇帝也算得上多災多難, 登基之初便遭逢,失了左眼,在位不足一年,又所謂“神鬼之困”。
自登基以來, 又頻頻覺察出異樣。
無論他上一瞬在習書、批閱奏折還是闔眸養神, 常會不可控制地神游天外, 全無知覺與意識。
再回神時便發覺自己的坐姿、拿筆的手勢甚至五神都渾似變了個人一般,與他自己截然不同。
時間短則一盞茶的功夫, 長則足有半個時辰。
而在此期間做過甚麼,他卻全無半點印象。
這樣的描述, 倒確乎與所謂的“神鬼之說”有千萬縷的憐惜。
謝青綰過虛掩的門瞧見殿輝煌燈火, 和撲面而來的厚重抑之。
“琮終歸年, 威而生怯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仰頭, 被顧宴容上側臉, 指腹輕細的雪腮:“不行,綰綰。”
溫和卻篤定。
他在某些事上從來不容置喙。
從前是生殺予奪、一國綱政, 如今還要再加上一樣,對謝青綰的絕對掌控與獨占。
濃郁, 深漩, 他總會在不經意間出這樣的目, 仿佛要如藤蔓一般盤繞上來將嚴合地吞沒下去。
謝青綰對此適應良好。
只是很想他早些回去,好一同安寢而已。
窗外弦月一抹,雨后初霽時連云霧都不見,清明幽麗。
謝青綰手去接如雪紗一般披落桌案一角的月, 被他堵在膛間很是乖巧地道:“好。”
迂回道:“至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 過了這個時辰, 只怕今夜真要腹而眠了。”
顧宴容玩著腮間那寸溫涼又和的, 淡淡側首。
后當即有侍小跑著到玉珍房傳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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