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事算得上棘手,忙得他與近乎說不上兩句話。
衾被揭開,悉的氣息熱乎乎地從側上來。
謝青綰立即像是覓食一樣自發手腳并用地纏上去,索著胡蹭嗅他的氣息。
顧宴容抵住那顆蹭得毫無章法的腦袋,如所愿地將圈進懷里,低聲安:“綰綰。”
謝青綰被他抱得踏實,模糊間有了一點意識,嗓音細又含糊:“好晚了。”
顧宴容在發頂嗯了一聲。
又聽說:“殿下每日這樣奔波,怎麼不宿在宮里呀。”
話中,暗地里卻抱著他的左臂。
顧宴容嗓音低沉卻悅耳,重復那晚的說辭:“我們綰綰一個人睡,很冷的。”
第44章 黏人
◎留綰綰一個人生悶氣麼◎
謝青綰迷迷糊糊“唔”了一聲, 大約是很認同的意思。
他連日來格外忙碌一些,難得此刻能有一點溫.存。
謝青綰嗅著他懷中氣息,睡意惺忪地問:“殿下明日仍要宮麼?”
悶聲悶氣的。
顧宴容縱容全無章法地纏上來,慵倦時嗓音很冷, 眸漆黑:“嗯。”
沉寂又冷淡。
謝青綰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好像……是有些太過于纏人了。
顧宴容每日五更未至便要起宮, 直忙到宮門下鑰,還要策馬趕回來伴一同眠, 確是很辛苦的。
正是懶倦困乏的時候,自然不喜有人在旁側絮絮多語。
謝青綰再后知后覺地記起來, 些個世家大族似乎都有“食不言, 寢不語”的規矩。
他出皇族, 也會講究這些的罷。
謝青綰深切反思過, 乖乖松開了他, 一個人往靠近墻壁的那側了。
里側余出來的一截衾被很涼,冰得眉尖微蹙。
才挪開一點距離, 原本慵懶倦怠的顧宴容在有所知的剎那張開了眼,昏暗中一瞬不瞬地盯著作。
實在很涼。
謝青綰才腳探了探, 忽然被一只強悍的手臂鎖住腰肢, 近乎是拖行著拽回了他懷里。
顧宴容像是一瞬間剝開了那層散漫慵怠的表象, 那只手臂圈得腰側生疼。
熱息和死寂中卷如風雪的嗓音一同在耳中炸開:“去哪?”
另一只手隨之盤繞上來。
謝青綰被他實實錮在懷里,聽他哄睡一樣碾在耳廓上:“綰綰能到哪里去。”
開口想要說話,男人帶著溫度的指腹忽然重重過的瓣。
薄繭礫,得霎時泛起淚。
顧宴容似乎察覺到有話想說, 卻只自顧把玩著這雙水瑩的。
他瞳仁漆黑, 像是潭低不見的一塊寒珀, 眉眼低時連熠熠燭火都難以映。
“綰綰病好了?”
嗓音微沙, 仿佛關懷之外還帶著旁的意味。
謝青綰茫然抬起眼睛,一時不知還如何回答。
不答,顧宴容便探過頸溫,兀自替做出了決斷:“是好了。”
他傾:“不困?”
謝青綰懵懵懂懂地搖頭,便被他鋪天蓋地地吻下來。
小皇帝這一遭變故似乎鬧得不可休止一樣,顧宴容接連幾日披星戴月,忙起來同連話都難以說上幾句,更遑論其他。
謝青綰便乖乖仰著頭給他親,不過氣時才嗚著推他。
小口換著氣,氣息不穩地靠在他肩上,以為便算就此結束:“明日又要黑起早,快……”
才起一個話頭,謝青綰忽然低低驚了聲。
安置時穿得裳最是親和,下擺寬松輕易便能推上去。
這樣的裳料子金貴,又因著質孱弱之至,稍有一些藏垢便能累得片地起紅疹,寢服小之類干脆全由素蕊親自來洗。
晾干熨平,熏香收柜,無一不細致講究。
因著闌城地江南常年雨,洗好的裳有時久晾不干,便還要支起暖爐來熏干。
堆到頸間的擺蒙住謝青綰大半張臉,從料上嗅出炭火的木香,連同熏焚椒蘭趨避蟲蟻后的一點余味。
似乎是素蕊前幾日所洗。
腦袋發空,心如擂鼓,有關書房的某段記憶紛至沓來。
他說這些東西不該分開,喜歡,想要,理所當然。
他在耳邊很鄭重地誓諾:說“只有你,綰綰”。
明明都教給了。
謝青綰張得呼吸都,手指在雪錦質地的褥上攥了攥復又松開。
緩緩張開雙臂,回抱住了他。
窗外又斷斷續續下起了雨,打落在木質的窗沿上,聲響遲遲。
謝青綰在衾被間躺得歪七扭八,將要睡的時候手心里攥著的料正被一點點剝離。
模糊間睜開眼,只捕捉到一抹顧宴容披起的背影。
困極,迷迷糊糊揪住他衫下擺。
顧宴容作一遲,轉過來摘下的手,一掌心便放回衾被。
謝青綰半抬著眼,又看到他頸間浮現出分明的筋骨,薄汗被蠟燭的火一照,顯出細碎的浮來,薄較平日里更紅一些。
嗓音又低又啞,礫如他覆著薄繭的掌心:“聽話,綰綰。”
謝青綰便又困極地睡過去。
第二日晨起果然又不見人,側的衾褥早已沒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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