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吃不好、睡不下,白日裏還能歇一歇,但傅雲舟不行。
他散了朝之後還要批閱奏折。
為了方便照顧沈清歡,他命人將奏章之類的都送到了藻宮,這樣便可以一邊理政事一邊照看自家小媳婦。
孕中需要注意之事極多。
傅雲舟恐寢殿地麵太,特意命宮人將滿殿鋪上了地毯,據說那地毯是由皮所製,一卷不下百金。
連腳下所踩之尚且如此,更遑論其他!
前朝有員得了消息,不得要諫言,勸諫傅雲舟不可為了沈清歡這般揮霍無度。
結果自然是沒有任何效果。
他該怎麽寵媳婦還是怎麽寵媳婦,毫不影響。
段離遲遲沒有回來晉安城,沈清歡孕吐的反應便一直沒有好轉,他整日惦記著的子,倒是一時沒顧上收拾那些人,可偏偏他這忽略卻讓人給誤會了,紛紛蹬鼻子上臉,奏折如雪花一般飛進了書房。
甚至有人自作聰明的跑去找傅瑤。
更有甚者,直接去見了太後。
他們大抵是聽聞了一些從前的風言風語,隻當太後看不上沈清歡這個病病殃殃的兒媳婦,傅瑤也看不上這個的嫂子。
他們又哪裏想得到,從前種種不過是蒙騙世人的手段罷了。
是以這邊前腳有朝臣聯係了傅瑤,後腳這位公主殿下便告訴了傅雲舟。
一些耿直的忠心老臣也就罷了,傅雲舟雖然涼薄冷漠了些,但他並非一個昏君,是以並未向那些人治罪,可另外一些包藏禍心的人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那幾位大臣多是之前一蹦八丈高建議他納妃的,當時沒能得逞,這會兒聽聞沈清歡有孕心思便又活泛了起來。
要知道,子孕期期間是不能服侍夫君的,尋常大戶人家這般時候都會給男人找個通房或是幹脆直接納幾房妾室,更不要說是皇家了。
堂堂皇帝陛下,難道還能缺了人服侍!
是以他們幾乎可以肯定,這一次充盈後宮幾乎是一定的。
可惜……
太後那邊三言兩語給他們打發了回來。
去之前他們原本信心滿滿,本以為太後會和他們站在同一戰線,卻沒想到太後說,“陛下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哀家的話他未必肯聽。
何況納妃一事不止是家事,也算是國事,否則諸位大臣也就不會如此上心了,但既然是國事,哀家就更不能摻和了,須知後宮不得幹政,此事哀家也無能為力。”
一句話,把他們後麵想說的堵得死死的。
此事的確是國事,太後說管不了也無可厚非。
但偏有那不知死活的人大著膽子來了句,“太後娘娘可將此當家事來勸一勸陛下啊。”
聞言,太後意味深長的看向了他。
那名大臣直覺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卻又偏偏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顯得有那麽幾分呆愣愣的。
太後慢悠悠的端著茶盞慢飲,語氣幽幽的來了句,“依李大人所言,此乃陛下家事,那不知各位大人是有幾個腦袋,竟敢手陛下的家事!”
“……臣等豈敢如此啊!”
“臣等萬萬不敢,還太後娘娘明察。”
“臣不敢。”
輕飄飄的一句話,嚇得幾人紛紛跪倒在地,心裏打鼓似的跳著。
如今的況已然十分明朗了。
若認為此事是國事,那太後居後宮必然不會手,而若是認定這是陛下的家事,那他們就沒有立場開口了。
一時間,他們進退兩難,無計可施。
離開太後宮裏的時候,幾個人垂頭喪氣,與來時的雄赳赳、氣昂昂形了鮮明的對比。
有一人轉了轉眼珠兒,又開始上躥下跳,“誒!咱們不若直接去見皇後娘娘吧!
此事因而起,若是能開口勸誡陛下的話,豈不比旁人的話都來的有用。
更何況陛下如此在意,想來也會聽上一聽。”
他這廂話音落下,另外幾人皆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求皇後幫忙勸諫皇上,這怎麽可能嘛!
哪個人不想得到男人獨一無二的寵,如今被陛下捧在手心裏,又怎麽可能願意有旁的子進宮分寵,想也知道絕對不可能,沒準兒還會因此招來的記恨,屆時再給陛下吹吹枕邊風就糟了。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因素。
還有一個他們不得不正視的問題,那便是陛下將皇後娘娘保護的極好,他們能不能見到都得另說。
怕隻怕,他們這邊還沒見到人就已經驚了陛下。
“唉……本行不通啊……”
“要我說啊,此事急不得,大家都是男人,誰還不了解誰呢。
陛下如今不願意納妃、懶得理會旁的子,不過是因為新鮮勁兒未過罷了,待到日後皇後娘娘子重了,說不定無須咱們上表請旨,陛下自己就安排上了。”
“這話也有道理。”
“罷了,今日咱們便各自回府吧,且靜候佳音。”
說完,他們幾人便出了宮,各自回了自己府上,顯然對於傅雲舟自打這件事十分篤定。
殊不知,就在他們前腳離開皇宮,後腳便有人將他們之間的對話稟報給了傅雲舟。
彼時他正站在書架前為沈清歡心挑選孤本,想著閑時打發打發時間也是好的,況一貫看這些的。
往懷中揀書的作一頓,他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寒芒。
找死!
覺到房中氣一低,前來報信兒的小太監深深的低下頭去,唯恐自己被波及。
“啪”地一聲將手中的書丟到旁邊的桌案上,傅雲舟的眸中一派冷凝之。
小太監被嚇得不輕,聲音都哆嗦了,“陛下息怒。”
“此事不可傳到皇後耳中,否則……”他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起到的威脅之意卻更足。
“奴才明白。”
“下去吧。”
“是。”又磕了個下頭,那名小太監方才弓著子悄然退下。
傅雲舟眸沉沉的掂量著手裏的孤本,眼底漸漸蓄起了墨的風暴,風雨來之勢,令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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