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與沈清歡再見,居然聽稱呼自己為“沈大人”。
他知道這個兒同他並不親近,但他以為最基本的尊重還是有的。
已許久不曾親昵的喚他一聲“爹爹”,卻會神恭敬的他“父親”,今日這是怎麽了?
看著沈約眼中毫不掩飾的疑之,沈清歡漫不經心的說,“看來沈大人貴人多忘事,被我多了父親,竟當真以為自己是我父親了,還是說,你以為這幾年的養恩能抵消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你、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沈大人你心裏想必一清二楚。
你該不會以為,我命人大費周章的劫獄當真是為了救你出來吧?”
“你……”
瞧著沈清歡邊那抹涼薄的笑,沈約心裏忽然沒了底。
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事這會兒終於湧上心頭,可除了讓他到更加心慌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作用。
不是要救他,而是想要殺了他!
猛地瞪向沈清歡,沈約心裏忽然浮現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難道不是川寧侯……而是你……”
否則的話,怎麽那麽巧,前腳自己方才下獄,後腳就命人劫獄了,行如此順利,哪裏是臨時起意,分明是早有安排。
可又怎能未卜先知呢,除非,誣陷自己通敵叛國的事就是命人做的。
“是你!居然是你!
我居然沒看出來你的狼子野心,你竟連這樣的事都敢作假,你簡直膽大包天。
陛下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沈約雙手抓著柵欄,恨的睚眥裂。
可沈清歡卻沒怎麽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慢慢悠悠的回道,“沒錯,就是我。
之前假意與你化幹戈為玉帛的人是我,如今陷害你通敵叛國,滿府獄的人也是我,還有啊,挑唆老夫人和江婉之間不睦的人還是我。”
頓了頓,的視線忽然落到了沈約曾經過傷的上,“還有一件事不知沈大人你可否察覺到,當日我言稱向太子殿下為你求取的治療疾的藥雖有效,但卻不會僅僅隻是治療疾,其他的功效你可發現了嗎?”
聞言,沈約不僵住。
單單是聽沈清歡如此說,他就不難猜到那藥肯定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可若說有什麽不好的反應,他倒是沒什麽發現。
難道……
“你下毒害我?!”他皺眉。
“也不算是毒吧。”沈清歡微微勾,笑容清雅出塵,“隻是確保沈家日後無人繼承香火罷了。”
“什麽?!”
“怎麽?我說的如此明了,你還不是不懂?”輕輕嗤笑。
正所謂打蛇打七寸,既然要對付沈約自然就要往他的痛踩,他越是在乎什麽,就越是要奪走什麽。
一是權勢富貴,二就是名聲榮譽,再就是子嗣傳承。
權勢富貴和名聲榮譽在他下獄的那一刻就已經如水般盡付東流,相信這一點他自己心裏也很清楚。
唯有子嗣一事,若不說,怕是他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見沈約一副遭了重大打擊靈魂出竅的樣子,沈清歡沒再同他多廢話,而是直接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我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嘛……嗬嗬……”沈約冷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準備和杠到底似的。
沈清歡也不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不說也沒關係,我既然能查到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自然也能查到誰才是我的親生父親,此事於我而言不過時間早晚而已,但對你來講就不同了,或生或死,你自己選擇。”
“……你、你肯放了我?”
“這就要看你會給我一個怎樣的答案了。”沈清歡並未給出明確的保證。
因為一旦將話說死,沈約便會認為急於從他口中得知真相,便會反客為主來和談條件。
反倒是像如今這般,以可有可無的姿態吊著他,他便不敢生出什麽別的心思。
果然!
似信非信的看了沈清歡一眼,沈約沉聲道,“我的確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沈清歡呼吸一滯。
傅雲舟握著的手,無聲的給力量似的。
“十多年前,我在州遇見過一個人,半死不活的順著水流飄過來,因著那人的樣貌與我有幾分相像,我覺得有趣便救下了他。
那時我本該進京趕考,不想忽然染了一場重病,若錯過的話還要再等上三年。
恰好那人有幾分才學,他為報答我對他的救命之恩,便提出代我前去。”
“那人便是我爹?!”
“對。”
沈約本以為待自己病好,等待自己的便是高厚祿,怎知那人頂著他的名頭已經在晉安城安了家,甚至已經娶妻生子。
到頭來,他反倒了無名無姓的替代品。
故事講到這兒,沈約停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道,“後來我找到了晉安來,你爹恐我揭穿他的真麵目,便連夜出逃不知所蹤,我便了工部尚書,但我並沒有錯,我隻是拿回本就該屬於我的一切。
做回沈約之後,我恐被你娘覺察出什麽,是以鮮在跟前麵。
不過我沒想到,饒是如此,還是被發現了異樣。”
“所以你就給我娘下毒?”
“不是!不是我!”沈約下意識反駁。
“不是你又是何人,你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趙姨娘給你出的主意!”
沈清歡話中的諷刺太過明顯,沈約低著頭沒有接話。
地牢中一時安靜了下來,片刻後他方才再次開口,“事就是這樣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
“是嗎?”輕飄飄的反問。
“……是。”
“你撒謊!”沈清歡語氣篤定,“我相信我娘親的眼,不會看中一個逃避責任的懦夫,你說我爹怕被你揭穿是以連夜逃走,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又豈會輕易讓他走,這本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更有可能的況,是你殺了我爹,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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