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小姐原本與寧侯府的世子蕭毓有段姻緣,可夫人去世後那府上的人見小姐並不得老爺寵,便上門退了婚,不止害小姐大病了一場,還為了整個京都的笑柄。
侍書想想就為自家小姐不平。
“侍書姐姐?侍書姐姐!”墨畫使勁兒晃了晃的手臂。
“……啊?”侍書恍然回過神來。
“小姐喚你呢。”
侍書愣愣的轉向沈清歡,“小姐您奴婢何事?”
“那麽出神,想什麽呢?”沈清歡目探究。
“沒……沒什麽……”
恐平白惹自家主子煩憂,侍書並不敢坦言,一邊否認一邊輕輕搖頭。
好在沈清歡也沒再追問,“取筆墨來。”
“是。”
侍書取來筆墨紙張,隨即便站在矮榻旁研磨。
挪開鎮紙,沈清歡卻沒有立刻落筆,而是看向麵前的兩個丫頭,聲問,“若讓你們選,是願意生活在尚書府,還是願意遠遁江湖?”
“遠遁江湖!”墨畫高高舉起小手,說完又頗為困的問,“小姐,何為‘遠遁江湖’啊?”
“噗——”侍書“撲哧”一聲笑開。
沈清歡也掩輕笑。
墨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頰邊微紅,嚅嚅道,“反正小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
“奴婢也是。”侍書不甘落後。
“好。”
沈清歡點頭,提筆落字。
可方才寫下“楚將軍親啟”幾個字,便忽然停下,秀眉微微蹙起。
“小姐?怎麽了?”
“恐日後被人認出是我的筆跡。”說著,皺了紙張。
“不如……由奴婢代筆?”侍書自小跟著沈清歡讀書習字,一封書信自是難不住,“反正也無人知曉奴婢筆跡如何,便是將來這書信不慎落他人之手也無礙。”
“也好。”
沈清歡將筆遞給侍書,自己口述。
兩個丫頭在一旁聽著,神從最初的好奇變為震驚,最後漸漸演變為激和期待。
將寫好的信裝進信封,滴蠟封上之前沈清歡忽然說,“墨畫,你去將櫃子上的小匣子給我拿來。”
“是。”
這匣子墨畫常見,卻從未見自家小姐開啟過,也不知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寶貝,如今方才得見。
破了一半的玉佩、紙張泛黃的書信、磕出裂紋的扳指……
沈清歡在裏麵挑挑揀揀,最終拿了一條跡斑斑的劍穗出來,和書信一起放進了信封裏。
“侍書,待會兒天暗下來你便扮作小廝打扮出府一趟。
去鎮南將軍府將此信呈上,隻言是大將軍楚彧的故友,煩那府上的信使代為送往南境。”
“……奴婢遵命。”
“啪”地一聲扣上匣子,沈清歡輕咳,滿麵病容,眼神卻格外堅定。
“小姐,這些都是什麽呀?”墨畫好奇,小輕輕咬著手指。
“無價之寶。”
千金一諾,不可估量。
忽然想到了什麽,沈清歡細的羽睫“忽地”一閃。
難道——
傅雲舟接近是為了這匣子東西?!
*
晚些時候,天漸沉。
侍書假借為沈清歡配藥之由出了尚書府,房中隻和墨畫兩人。
沈清歡盯著不遠的櫃子裏出神,那裏麵裝著太子傅雲舟的鬥篷,這東西如燙手山芋一般,留是肯定不能留,可送又送不出去,委實令人為難。
正發愁呢,忽然有前院的丫鬟匆忙跑來傳信。
“大小姐,宮裏來人傳旨,老爺讓您速速更去正廳接旨。”
“聖旨?!”墨畫大驚失,撥弄炭火的鉗子都“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沈清歡雖看似穩坐榻上,手中書卷卻已被皺。
心中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見並無反應,那傳話的小丫頭不覺催促,“大小姐?老爺和傳旨的公公還在正廳等著呢!”
“……知道了。”
沈清歡斂眸,心湖被一顆巨石砸下,濺起數道水花,漾起層層漣漪,久久難以平靜。
白日方才見了太子殿下,晚間聖旨便到了,怕是旨意中的容多半與他相關。
難道真似侍書和墨畫所言那般,傅雲舟要納為側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工部尚書沈約之沈清歡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
今太子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與配。
值尚書府千金待字閨中,與太子堪稱天設地造,為佳人之,特將汝許配太子為太子妃。
一切禮儀,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沈清歡跪在地上,寒氣順著雙膝蔓延至心底,凍的整顆心都結了冰。
心下過於驚駭,竟忘了反應。
直到沈約和傳旨的太監紛紛提醒,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怔怔的抬手,“臣接旨……謝陛下隆恩……”
明黃聖旨落於手中,隻覺得有千斤重。
傳旨太監是前的人,最會察言觀、左右逢源,如今沈清歡從尚書府不寵的嫡搖一變為了京都人人豔羨的準太子妃,自然不得結奉承一番,“這天寒地凍的,姑娘快快起吧,仔細凍壞了子。”
聞言,沈約也附和道,“還不快攙小姐起來!”
墨畫趕上前,不經意間到沈清歡握著聖旨的手,隻覺一片冰寒。
“晚來風寒,沈姑娘子要,速回院中歇息吧,養好神以備不日與太子殿下大婚。
奴才也不打擾了,就此回宮向陛下複命。”
“有勞公公。”沈清歡微微欠。
“不敢、不敢。”
李公公側,未敢承這個禮。
視線掃過沈清歡略顯蒼白的臉頰,眸中仍舊難掩驚豔之。
這般姿容,後宮亦難得見。
更難得的是這一風華氣度,寵辱不驚,縱是聽聞要嫁於太子為妻也是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是當真不在乎份高低還是善於偽裝。
小小年紀,委實沉得住氣。
如此,倒也難怪太子爺急吼吼的要娶。
不過……
這子也實在是弱了些。
僅是幾句話的功夫便搖搖墜,活像那人燈,風吹吹就破了,也不知東宮那片水土能否養得住這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