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重新回到程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劉嫂特意給大家煮了手搟麵。
飯後,江芙將程老爺子送回房間,立刻就來到後院。
書房裏。
於墨和魏知都在,正在和程伽羅一起,認真整合手頭的消息和線索。
“這麽久沒有找到安,這家夥會不會真的已經死了?”於墨道。
“海上搜救隊沒有發現那套假頭麵。”程伽羅輕輕搖頭,“直覺告訴我,他一定還活著。”
“那……”蜘蛛從電腦屏幕上抬起臉,“您準備怎麽布局?”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程伽羅站起拉開房門,接過江芙手中的茶水和點心。
“我們正在討論抓捕安的事,你也說說你的想法。”
幫著三人倒上茶,江芙坐到桌邊。
“我的新戲要上線的事,安是知道的,我們就假裝認為他死了,宣布新戲正常上線他出來。”
程伽羅沉默片刻,點點頭。
“蜘蛛,你負責戲院的布防工作。”
“沒問題,馬上去織網。”魏知笑道。
“頭兒,那我呢?”於墨問。
程伽羅:“你負責保護米萊。”
於墨:……
“不是躲起來了嗎?”
“如果我們假裝安死了,米萊就必須回來。不米萊,所有一切都要恢複原樣,這樣才不會有破綻。”程伽羅看看時間,“米萊現在在飛機上,一會兒你直接去機場接。對外,你還用米萊男友的份。”
“不是吧,小魚幹?”蜘蛛一臉壞笑,“幾天不見,你還朋友啦?”
於墨一臉生無可:“要不,咱們換換?”
“本人可是有老婆的人。”蜘蛛抱住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對吧,親的!”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程伽羅轉過臉。
“誰?”
書房門打開,程嘉木走進來,程淨思也跟在他後。
“你們一定是在安排抓捕安吧,小叔,能讓我也加嗎?”
“你的心我理解,但是……”程伽羅輕輕搖頭,“這件事太危險了。”
“小叔。”程嘉木抬起臉,紅腫的眼睛裏目熱切,“我真的也想幫幫忙,哪怕幫你們跑跑也行。”
母親是因為他才死在安手上,這個結也是程嘉木心中,難以過去的一道坎。
“伽羅。”程淨思輕聲開口,“就給他個機會吧。”
江芙過手掌,扶住程伽羅的胳膊,輕輕晃了晃。
“這樣吧……”程伽羅略一沉,“嘉木電腦用得不錯,你和蜘蛛一起負責監控布防。”
程嘉木吸吸鼻子,一臉鄭重。
“謝謝小叔,我保證不會拖你們的後。”
站在旁邊的程淨思也跟著開口:“你們的事我幫不上忙,老爺子和家裏的事就給我吧。”
程伽羅點頭:“我會安排人手,保護你們的安全。”
“好,那我去陪老爺子下會棋,你們聊。”
程淨思離開,程伽羅取出燕京地圖在桌上打開。
過紅筆在梅心戲院四周方圓兩公裏左右,畫一個圈。
“嘉木負責梅心戲院部防控,蜘蛛盯住外圍,如果安出現,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他會不會,找機會在別的地方對嫂子下手?”魏知問。
江芙接過話頭:“這個安一向把自己當藝家,以我對他的了解,在我的戲正式演出之前,他不會手,他會等我把戲演完。”
“小不點兒說得沒錯,戲院演出時人員眾多,對安最有利。如果他手,一定會選擇在演出當天。我們放他進戲院,然後……”
程伽羅抬起右手,按住地圖上的梅心戲院。
“收網。”
幾人同時點頭。
“好。”程伽羅直起,“現在,分頭行。”
魏知帶程嘉木去戲院布防,於墨開車趕往機場接應米萊。
看幾人離開,江芙站起。
“寧婼那邊?”
“我已經聯係過遠之,他會負責。”
程伽羅收起桌上的地圖和電腦,手牽住江芙的手掌。
“我們現在做什麽?”江芙問。
程伽羅側眸看一眼,彎,“回房親熱。”
江芙:……
“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是說正經的,這就是做領導的好,他們忙,我可以休息。”程伽羅牽著走進自己的臥室,“從今天起,你睡我房間。”
“那我去拿幾件服。”
“我已經讓劉嫂幫你整理過來了。”
江芙:!!!
“我什麽時候同意和你同居了?”
程伽羅語氣正經地解釋:“老爺子住前院,你在我這邊,如果我們晚上有什麽行,不用擔心吵到他,更方便一點。”
江芙回他一個白眼:“是方便你耍流氓吧?”
“當然,這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程伽羅將電腦和地圖放到桌上,順勢將也抱上去。
“今天,老婆想在上麵,還是下麵?”
“都不要。”
男人低頭,輕咬著的頸。
“這麽說,我要想個新姿勢了。”
“討厭,你別……”江芙著頸,躲閃著男人的舌,人就不自覺地息起來,“老公……你別鬧……”
聽到那句清楚的“老公”,程伽羅從口抬起頭。
“終於肯老公了?”
“不行啊?”
“老婆這麽乖,今天就按你的要求來。”
將手中的佛珠褪下來放到桌上,下西裝外套。
程伽羅直接將從桌子上抱起來,大步走進浴室。
按照要求的,他既沒有讓在上麵,也沒有讓在下麵。
從浴室到洗手臺,再到床上……
江芙隻覺得自己像一匹綢,被他展開、卷起……
平。
又皺。
好幾次,都覺自己輕飄飄要飛起來,又被他抱。
天堂和地獄之間,他輕鬆將掌控。
……
等到程伽羅終於肯放過,江芙俯在他肩上,已經是全發,筋疲力盡。
等程伽羅幫把發吹幹,抱回床上的時候,眼睛都已經沉得睜不開。
拉過薄被將攏,男人低頭吻吻的側頰。
“好好睡,不用等我。”
輕手輕腳地抱起自己的電腦和地圖,程伽羅關掉燈退到外間客廳。
說當領導的能休息,不過就是一句玩笑罷了。
手下需要的隻是執行,計劃的每一步,都要程伽羅來親自製訂。
要保證江芙的安全,要保證在場其他無辜群眾的安全,要保證執行任務的所有人將傷亡降到最低……
還要把有可能出現的安抓住,不給對方逃離的機會。
想要達到這個要求,程伽羅需要無數次地推演,思考到事發展的各種可能。
一個小小的,可能就會滿盤皆輸。
一邊是人,一邊是責任。
所有人裏麵,他才是力最大的一個。
哪裏有時間休息?
……
……
36小時之後。
南城看守所。
工作人員幫顧雨菲解開手銬,將帶出牢房大門。
“你的律師已經幫你取保候審,在此期間,你不得離開燕京,隨時需要過來回複我們的問訊。”
工作人員取過文件讓簽字,隨後轉離開。
顧雨菲邁步走出大門,門外明豔,瞇起刺疼眼睛。
看到臺階下,正在打電話的顧家律師,顧雨菲邁步走過去。
“我爺爺怎麽樣?”
“老爺子恢複還不錯,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送到看守所。”
“你為什麽不幫他辦保外就醫?”
“顧老可是重要嫌疑人,辦不了保外就醫的。”律師道。
“先送我回家!”
顧雨菲手握住車門拉手。
律師拉住車門。
“對不起,顧小姐,我對您的服務到此為止。”
“你……”顧雨菲擰著眉轉過臉,“你什麽意思?”
“你們顧家所有資產都已經被凍結,包括您的個人資產也一樣。”律師聳聳肩膀,“以您現在的財力,隻怕付不起我的律師費,以後……您隻能靠自己了。”
“你!”顧雨菲一把抓住他的領,“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以前我虧待過你嗎?”
“要不是念著之前的舊,我能把你保出來嗎?”律師冷冷扯開的手掌,“顧小姐,您現在可是疑犯份,以後收斂點您的大小姐脾氣吧!”
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律師隔著車窗甩出一個文件袋。
“這是您的相關資料,上麵的名片是免費法律援助的網站,但願……您能找到一個好律師。”
汽車啟,掉頭駛遠。
“無恥小人。”顧雨菲氣罵一句,從工作人員給的東西裏翻出自己的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馬上過來接我。”
“對不起啊,雨菲姐。”助理語氣冷淡,“公司已經幫我安排新藝人,以後您還是別給我打電話了。”
“那我的公寓鑰匙呢?”
“公寓?”助理輕笑,“您還不知道吧?你們顧家所有的房產都已經被查封了,包括您的公寓在,還有您的車也一樣。”
顧雨菲還要說什麽,對方已經將電話掛斷。
顧雨菲氣得想要摔手機,右手抬起,又咬著牙放下。
隻怕這部手機摔了,連新的都買不起。
強忍著脾氣,走出看守所大門,翻個電話簿想要找個人來接自己。
平常和稱姐道妹的小夥伴,要麽就是推三阻四,要麽幹脆不接電話。
甚至還有幾個連電話都打不通,明顯是已經將拉黑。
直到此刻,顧雨菲才意識到。
這麽多年,竟然都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銀行卡被凍結,手機的獎金也一樣。
錢包裏的現金,隻勉強夠住幾天旅館,還隻能是最便宜的連鎖酒店。
站在夏日如火的驕下,曾經豔的大明星,一皺的黑子,素麵朝天,狼狽如一條喪家之犬。
注意到馬路對麵,車站宣傳欄,大幅的宣傳海報。
顧雨菲大步走過去。
燈箱裏是梅心戲梅新戲的宣傳海報。
海報左側,江芙一旗袍,薄紗遮麵。
右側,剛勁的手寫筆字。
“溪客與梅心戲院,聯手推出新京劇《角兒》。
當晚,溪客將揭開麵紗,素麵登臺。
想知道名角真麵目?
31號,梅心戲院,我們不見不散。”
顧雨菲一眼就認出,那是程伽羅的字。
“婦唱夫隨是嗎?”
顧雨菲從包裏出口紅,用力劃上海報裏江芙的臉。
“我要讓你們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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