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仲嶺之墓」
他這一生,共有五子二。
四子夭折襁褓中,五子亦逝去十余年。
剩下的兒子們,
長子晏仲柏,生溫和良善,本苦其心智,將他磨練幾番,為名正言順的接班人,可他這個兒子,生來沒有那勁;
二子晏仲序,聰明有余,行事卻畏首畏尾,亦難堪大任;
至于仲嶺,那是最像他的一個兒子,他曾寄托無數期許給他,只可惜后來一場意外中瘸了一條,也因此頹唐過好幾年,蹉跎著歲月的同時,也因上的殘缺一直沒有家,直到近幾年重新著手集團事,其能力依舊不減當年,他本以為仲嶺往后人生也不再有大波折,可……如今卻化為黃土白骨一堆。
令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正好時,經歷兩次喪子之痛,作為一位父親,說不痛心,自然是假的;
可那時的晏平山,也不僅只是一位父親,他有太多事需要去做,那時他在歷經人生重要的轉折點,不能消沉,不能頹唐。
每一件,都比家更重要……
于是他來不及去傷痛,只能繼續日復一日地平靜下去。
而如今,這把歲數,再經喪子之痛,晏平山只是在儀式完畢后,久久地凝著這塊冰冷的墓碑,面無悲無喜。
直到半小時后,才轉率著眾人離去。
回到老宅,前廳有賓客落座。
庭院請了一批戲劇演員,在臺上唱著京劇。
溫臻走在廊下,遠遠過一眼,臺上那幾位也只在春晚慶典見過這幾位的影,真人倒是第一。
今日宅中偶有聲喧,但都平靜,只往來人影憧憧。
溫臻跟著梁姨前往廳,剛過垂花門,便見前方出現一道悉影。
是晏晴好。
似在打電話,剛旋過,一抬眼兩人目匯,晴好立即摁斷電話,踩著高跟鞋朝走過來。
剛在葬禮上,們并無過多流,此刻才能說上幾句。
“晴好。”
“嫂嫂……”
晏晴好走近時,溫臻才見眼眶一周紅彤彤的,顯然是剛哭過。
溫臻蹙眉:“怎麼把眼睛都哭紅了?”
晴好搖搖頭,抬手拭淚:“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那年祖父生辰,三叔也曾抱著我和大哥……在那臺下看過戲。”
“只是……如今我剛長大……三叔卻沒了……”
溫臻并沒有見過這位三叔,但也有叔伯,因此走上前擁住晴好,輕地拍了拍的背脊,安著孩脆弱的緒。
“晴好,沒事的。”
久哭一場,晴好心中緒也盡數宣泄出來,干淚痕,挽起溫臻的手,微微噎:“我……我沒事了嫂嫂,我們先進去吧……”
兩人一道往里走。
前腳剛踏進大門,便聽前方書房,驟響哐當幾聲,不知碎了何,格外刺耳。
溫臻心驚一息,又趕忙拉住往前探的晴好,“晴好,先別過去。”
眸恢復沉靜,凝向那端虛掩的木門。
忽的,里頭再響起撲通一聲悶響,門外眾人心中猛地一懸,站在后方的梁姨都變了臉,霎時沖上前去將門推開。
只見晏老爺子正捂著口蜷在地,整張臉面一陣白一陣紅,口齒不清喊著什麼,顯然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樣子。
晴好嚇得掙開溫臻的手,哭著跑上前去幫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整座院都忙得不可開,晏朝聿匆匆趕來,目銳利掃過院中眾人,分秒間,又將眼底鋒銳藏起,只沉聲吩咐說,前廳賓客太多,不必驚去醫院,立刻去尋巷尾的那位家庭醫生。
晏家眾人守在門外,是徹底慌了神。
巷尾那戶是京市某醫院的前任院長,因著過去一些分往來,近年一直在照看晏平山的健康。
梁姨慌的眼也找回理智,趕忙尋人去將那位請過來。
晏平山年邁,近兩年不好,也一直靠藥維持著。
又有私人醫生隔三差五上門查看,平日里都不曾出過什麼事,只這一回卻是突然發病,人一下就直直倒在書房。
一個多小時后,臥室大門打開,醫生面從容走出來,他將目投向晏朝聿,冷靜道:“老爺子沒什麼大礙了,但日后要多注意一些,這把年紀不容易,別再其他刺激了。”
晏朝聿頷首,親自將人送下閣樓。
大門虛掩,梁姨與一名傭人守在屋照看老人,門外長廊立著眾人,晴好了驚嚇伏在母親懷里大哭一場,晏家二伯抬目掃了眼晏母與其后的朝洲。
溫臻立在角落中,第一次在一天之經歷這宅院中的事,心中不微嘆一瞬,剛斂神,樓梯倏響一道沉重步伐。
眾人回過神循聲去,便見晏朝聿去而復返周氣度冷凜,一貫平靜溫和的眼中遽顯濃濃霾,視線定定攫住一,越是走近,他的步伐越重,閣樓木板都有微。
“朝聿……你……你做什麼?”晏母下意識地擋在晏朝洲前,滿目恐慌地向他。
晏朝聿面孔始終沉著,形一定,整張臉逆著線落在暗,本看不清任何緒,他淡聲:“過來。”
聞言,晏朝洲眉眼含著倦懶,沒二話地隨他一道下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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