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並未從許蓉玉臉上察覺出異樣。
虔誠地跟在許蓉玉後,隨進了寺廟。
上了香,拜了佛,許了願。
從廟裏出來時,許蓉玉問許的什麽願。
倒也沒藏著,直說自己想快點恢複記憶。
許蓉玉相信是真的失憶了。
以往的易初,自從那次自己帶去容院後,對自己的戒備心就變得很強。
這讓許蓉玉懷疑,容院發生的事,其實易初是知道的。
但這次不一樣,易初似乎已經全然忘記容院那事,自己稍微哄一哄騙一騙,就放下戒備,對自己很信任。
易初以為,上完香就要回去,沒想到許蓉玉又拉著,說要跟上山走一走。
“這裏景好,近些年開發出來了,很多網紅都上這兒拍視頻取景呢。”許蓉玉指著前方說道。
易初對這座山不,也並沒有聽說過來這裏拍視頻的網紅多,至目前看來,除了寺廟裏,山上的人還是很。
興許隻是這個時間段人罷了,易初沒起什麽疑心,跟著許蓉玉往前走。
山裏景確實很,易初看得如癡如醉。
許蓉玉一路上就沒停過,一會兒說說晏霖,一會兒說說晏清,等把他們姐弟小時候那些事兒說得差不多了,兩個人也走得有些累了。
不遠有個懸崖,不算太陡,但人要是從那裏跌落,八九不離十得死,許蓉玉提前來看過,路線都記了。
走到懸崖邊上,從包裏拿出一條紅長巾,披在肩上:“初初,網上不是都說大媽拍巾照嗎?今天我這個大媽也來趕趕時髦,你給我照一張吧。”
許蓉玉故意擺出幾個傻傻的姿勢。
易初忍不住發笑。
見笑了,許蓉玉心想,時機正好,這人已經完全放下戒備心了。
故意往後挪了挪,聽見易初說:“哎,阿姨,您過來點兒,那邊危險!”
許蓉玉笑笑:“沒事兒,我心裏有數,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邊風大,巾飄起來才好看呢!”
許蓉玉舉起雙手,讓巾隨風飄揚。
連著拍了好多張才停下來,衝易初招招手:“初初,你過來,給我看看拍得怎麽樣?”
易初走到邊,把手機遞過去給看:“阿姨,這裏景漂亮,您人更漂亮,拍出來效果很好呢!”
易初誇讚道。
許蓉玉笑得合不攏:“你覺得哪幾張更好看?快幫阿姨挑一挑,有些眼睛沒睜開的抓拍就刪了吧。”
易初捧著手機,認認真真幫許蓉玉挑著:“這張真漂亮,得留著!這張也不錯……這個不行,這個景虛了,人也有點模糊……哎呀!”
許蓉玉趁認真看手機挑照片之際,猛地使出全力氣,將推向懸崖。
毫無防備的易初沒有料到許蓉玉會這樣對自己,隻是剎那間本能地一把抓住胳膊。
許蓉玉這一下推得極用力,自己胳膊卻被易初抓著,易初整個子往後仰,倒下懸崖,自己也被易初連帶著拽了下去。
兩個人從懸崖跌落,易初半空中被一顆大樹攔住,撞斷一截壯的樹幹,從樹上滾落,又順著山上的泥地一路滾下坡。
開完上午這場會,晏霖冷著臉回到辦公室。
公司財務部接連出問題,核心領導又是晏家親戚提拔上來的關係戶,晏霖氣得在會上拍桌子罵人,整場會下來,臉都難看極了。
回到辦公室坐下,晏霖喝了口咖啡,緩了緩神,拿起手機給易初打電話。
心煩意的時候,聽聽易初的聲音,心總能好一些。
連著打了兩個,易初都沒接。
晏霖皺著眉,點開的定位,霎時眉頭皺得更深。
易初的手機,竟然定位在山裏。
晏霖立即給家裏傭人打過去,傭人告訴他:“晏先生,易小姐一早出去了,說是要跟太太去山上燒香祈福。”
晏霖問:“太太?我媽?”
傭人答:“是的。易小姐走時,念念還說不想讓媽媽出去,易小姐就說不會去太久,中午應該能回來。您聯係不上了嗎?估計是山裏信號不好——”
不等傭人說完,晏霖就把電話掛了。
他撥下母親的號碼,那邊卻也一直不接。
直覺告訴晏霖,母親約易初去山裏上香,這事兒不簡單。
母親不接電話,晏霖又繼續打易初號碼,仍是沒人接。
他上網查到山裏那個寺廟的聯係電話,打過去問,廟裏的人說並沒有注意他形容的那兩個人是否來過。
晏霖坐不住了,立馬離開公司,獨自驅車趕去寺廟。
路上,他給母親的司機打電話詢問。
司機說:“爺,太太和易小姐上完香就去爬山了,讓我在寺廟外等著。”
晏霖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臉也越來越難看。
趕到寺廟外,晏霖找到司機的車。
司機正在樹下煙,見他過來,忙笑著問好。
晏霖沒理會,滿臉焦急問道:“們往哪邊走的?”
司機指了一個方向:“這條路上去的,這條是大路。”
晏霖:“你怎麽不跟著?”
司機:“太太讓我在下麵等著。”
司機看晏霖臉很黑,怕他怪罪,又補充一句:“我也覺得山上可能有些危險,不過太太不讓我上去,我想著應該是想跟易小姐說些心裏話,就沒跟著去了。”
晏霖再次給母親和易初分別打電話,仍然無人接聽。
他當即報了警。
救援隊很快出。
晏家勢力強大,搜救速度與力度都比以往更快更強,搜救人員也增加了好幾撥。
救援隊搜救時,晏霖進寺廟燒了一炷香。
以前,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但是現在,他願意相信這世間有神明。
他閉著眼,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神明保佑易初和母親。
再睜開眼時,麵前的那炷香,斷了半截。
似乎不是什麽吉兆,晏霖忽然心慌如麻。
他轉往外走,在踏出寺廟的那一刻,接到了救援隊的電話。
“晏先生,我們在山下西北一片石地裏,找到了您的母親。很抱歉,許士已經沒有了生命征。”
救援隊隊長語氣悲傷而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