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公室門前,江適宇麵凝重地叩了叩門。
裏麵傳來一聲應允,他深深呼氣,心沉重,開門而進。
“晏總,醫院那邊說,易小姐醒了。”江適宇雙手握放在前麵,一副等著罰的樣子。
晏霖沒說什麽。
他手裏握著一支筆。
筆在手中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循環往複。
江適宇看著老板手中轉的筆,心裏琢磨著這頓火他會怎麽發,一走神,忽地見他抄起桌上一本文件,猛地衝自己砸過來。
江適宇沒有躲。
他知道,這是不能躲的。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老板沒有把他開了,已經算是對他最大的仁慈。
文件堅的一角重重砸在江適宇腦門上,砸出一道口子,從皮裂口滲了出來。
“你他媽找的什麽廢?連個人都看不住!”
晏霖罵完,將頭轉向一邊,兩秒後又轉回來,揚起下,沉著臉道:“江適宇,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在乎?”
滴從額頭順著左邊臉頰流下,江適宇沒有去,任它又流到下。
這一刻,他也不知怎麽了,明知道這話不該說,仍是頭鐵,老實說了出來:“是的,晏總,我的確這麽認為。”
晏霖挑起眉,慢悠悠點了幾下頭,聳了聳肩:“枉你跟著我幹這麽些年,真是白幹了,怎麽就一點兒不了解我呢?我,在乎?”
晏霖出修長的食指,指著自己,冷笑:“我隻在乎能不能讓生不如死。不過你要是覺著我那麽在乎,就更應該把給看好,明白了嗎?”
江適宇點頭答道:“明白了,晏總。”
晏霖往後一仰,後背靠在轉椅上,從煙盒裏抖出一煙來點燃,不再作聲。
醫院VIP病房,廖姨跟何姨,兩個人分別坐在病床兩邊的椅子上,目焦灼地著已經從昏迷狀態中醒來的易初。
六個新換的保鏢,兩個在病房守著,四個在病房外守著。
兩位阿姨先前被晏霖訓了一頓,再不敢讓易初單獨去任何地方,即便是上廁所也得跟著。
“易小姐,您可算是醒了!”何姨激地握住易初的手。
方才易初一睜眼,就按鈴讓醫生護士過來。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講,千萬別忍著……”廖姨得知易初跳河,嚇得都快昏過去。
琢磨一番,還是多了幾句,把在心裏的話講了出來。
“您跟晏先生,雖然年紀都還很年輕,可畢竟已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在我眼裏,你們就跟夫妻一樣。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呀!我看晏先生就是,其實心裏很在乎您。他要是不在乎您,怎麽會跳進河裏救您?”
易初心酸地想,他那是不想讓死得那麽幹脆痛快。
再者說,這人水極好,以前自己看過他遊泳,水下救人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他救,不過是為了讓繼續活著,他好有個發泄怨恨的出口罷了。
這些話易初是不能講的。
就算講,別人也未必願意信。
既然如此,寧願選擇緘默。
在VIP病房住了五天院,易初才在保鏢的嚴看守下回到勝景豪庭那套房子。
其實第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江適宇怕有什麽溺水後癥,又讓多住院觀察了兩天。
出院前一天,易初午睡醒來,閉目養神沒起床,聽見兩個阿姨在小聲聊著。
何姨說:“江先生的意思,還不就是晏先生的意思。這個傻姑娘呀,怎麽就不知道晏先生對,跟對別人完全不一樣呢?”
廖姨說:“這種事,還不是冷暖自知,我們這些個旁人,又能知道什麽!再說了,我看易小姐有個玲瓏心思,回頭好好哄一哄晏先生,倆人八私底下又好得跟什麽一樣,隻不過不想當著外人的麵膩膩歪歪罷了!”
何姨笑起來:“那倒也是,出這事兒前一天晚上,兩個人還不是在房裏——”
廖姨笑著輕聲嗬斥,打斷:“哎喲!你說兩句吧!人家小年輕之間怎麽樣怎麽樣,你這半老不老的婆子,還這麽碎!老臉臊不臊的?”
這些話聽得易初臉發燙,屏住呼吸一不,過了會兒才翻了個,假裝醒來。
第二天出院回去,易初覺得,不過是換個地方足,外麵保鏢看守,裏麵保姆伺候,日子過得別提多沒勁。
不過,易初稍微沒那麽想死了。
並不激晏霖把自己從河裏救起來。
隻是覺得,既然老天不讓死,那就先活下來,隻要活著,總會有希的。
這樣沒勁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
這個月裏,易初把所有課本又學了一遍,學完功課,就看書。
晏霖的書很多,什麽類型都有。
易初這點倒是跟他像,看書不怎麽挑。
日子過得平淡如水乏善可陳,值得高興的是,這一個月,晏霖就像失蹤了似的,沒有回來過一天。
一個月後,易初才又看見晏霖。
當時正坐在飄窗上看書,看得太投,完全沒發現臥室門被打開,門口多了個人。
晏霖那次回來,是要帶去見一個人。
那天他很忙,開了一上午會,下午三點半又要去出差,晚上還有應酬。
所以挑了中午趕回來。
原本進門就打算說事兒,但一推門,見背靠著牆,坐在飄窗上,捧一本書認真看著,白窗簾被風吹得飄揚。
同樣飄揚的,還有披散著的順長發。
不知怎麽,晏霖看得有些愣神。
在門口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廖姨過來,問他待會要不要帶些新鮮出爐的中式茶點走,他才回過神來。
飄窗上的人也才發現,他回來了。
晏霖讓廖姨打包了些茶點,又讓易初換服跟他出門。
易初聽話地換好服,沒有問要去幹嘛,因為知道,問了這人也不會說。
拎著廖姨打包好的茶點,易初跟著他上了車。
車子開到一家茶餐廳門口,易初隨晏霖走進包廂。
包廂裏,隻有一個麵容年輕,但神威嚴如長者的男人。
他們到達時,菜已經上齊了,男人微笑著讓他們坐下吃飯。
晏霖沒有坐,易初見他不坐,也不敢坐。
晏霖從手裏拿過茶點,放在餐桌上,麵平淡地看著那個男人。
“往後煩請六哥多關照關照,順便教育一下你們圈兒的人,別不知道天高地厚,誰都敢。”
晏霖說完這話,易初才知道,他今天帶自己過來的目的。
想必這人也覺得,總把關著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得從源上解決問題。
那是易初頭一次見到六哥,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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