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覺得這樣安排很好。而在這個問題上，田氏和夏秀才都沒什麽話。正月裏，得再過些日子才能趕集。不過大興莊和附近的村落都有木匠，找上門去，應該能買到現的。    瓶子和鏡子不用去外麵買，夏老太太有現的。    至於裳……現做隻怕來不及。夏老太太就來給大丫做出嫁的裳，陪送的裳幹脆就換尺頭。等大丫嫁過去，自己樂意做什麽就做什麽。    “那人家來迎，咱還得準備兩桌席麵。”夏老爺子還思慮到了這件事。雖然大丫不能像別的姑娘那樣出嫁，但有這樣的陪送和排場，那也很不錯了。    如果是在田家，大丫肯定沒有這樣的待遇。    大丫一直在旁邊聽著。垂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抬起頭來看向夏至、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一眾人。    然後，就那麽突兀地，大丫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跪下了，卻啥話都沒。    夏至看了大丫一眼，心中約有些明白。就算是再糊塗的人，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應該也能分出了些好歹來。    夏家並不欠大丫的。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嚇了一跳。夏老太太忙下地把大丫給扶起來。“你這孩子，這是咋地啦？”    大丫的眼圈發紅：“大~，我笨。……你們都是好人……”    大丫平時的樣子有些倔，經曆了劉胖子的事之後整個人都鬱了，跟夏家後院的人也疏遠了起來。現在突然懂得人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就很慨。    老兩口都是心慈的人。他們頓時就忘記了大丫以前的諸多不是，對大丫滿心的憐憫。    “你這孩子，也實在是不容易。我們能做到的也就是這些，你別嫌棄陪送的東西太單薄了。”夏老太太溫和地跟大丫。    大丫就拚命搖頭，哪裏有資格嫌棄什麽呢。    大丫出嫁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靠山屯兒那邊就不用給信兒了。我爹和我娘初二去的時候都明白了。大過年的，離的又遠，也省的他們來來回回地跑。”反正大丫也沒有彩禮給他們。    夏至這麽，田氏也沒反駁的話，其他人更不會什麽。    其實夏家招待招待靠山屯人老田家的人也沒什麽，不過大家都擔心如果田家來了人，可能會節外生枝。    那可是窮有理的人家，恨不得敲碎了大丫的骨頭換銀錢使呢。    “大丫那裳不用你老給做。我給做吧。”田氏後來還跟夏老太太了一句，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和氣。    夏老太太就笑了笑：“咱一塊做吧。咱倆一塊做，能快點兒趕出來。大丫……好歹在我眼跟前兒住了這些日子。我也想盡點兒心。”    田氏深深地看了夏老太太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田帶娣知道大丫要出嫁的消息，當就過來了。了解了大丫婆家的況，很為大丫高興。    “大丫這也是遇到貴人了。”這所謂的貴人，自然指的是夏家人。然後，田帶娣還打發了大郎和二郎跟著夏橋去給大丫買箱子，和錢妮兒則是幫著夏老太太和田氏給大丫做裳。

    知道大丫出嫁夏家不打算請田家的人來，田來娣隻是略微愣怔了一下就表示支持。背地裏，田來娣還跟大丫了很多的話。除了囑咐大丫出嫁後怎麽做媳婦，要好好過日子之外，田來娣還開導了大丫半，的都是夏家對大丫的好。    “……你~爺你子都獨，從來不記別人的恩。你可不能跟他們學，你得知道好歹，知道記恩。人家老夏家肯定不圖你報答啥，可你自己得記住。……你這些在老夏家過的，跟你在自己家過的日子比，那是不是神仙似的。沒有老夏家幫你張羅，你能嫁到這樣條件的家裏？”    “夏至不想讓你跟娘家來往，那也是為你好啊。你個傻孩子，你以前吃的虧還不夠嗎。你~爺你那子這輩子都變不了的，要是能抓著你，恨不得把你骨頭都敲碎了啃了。老夏家不給你家裏信兒，你也別覺得是人家不好。人家這是為了你擔著幹係呢。”    “要是換個人家，那頂好的，最多給你點兒錢給你點兒東西，就把你送回家裏去。你家裏把你賣到哪兒，賣給誰，那關人家啥事啊。人家不樂意擔這個幹係你明白嗎。你呀，等你年紀大了，往後就明白了。”    大丫在田來娣的教導下，整個人都有了些微的變化。或許田來娣的話一時還不能夠完全的理解和接，但能夠理解的那部分對已經有了不的幫助。    夏至將一切都看在眼睛裏，不由的就想到了田氏。    如果田氏能夠通達理一些，不要對夏家，對夏家後院那麽抵，懷有那麽大的惡意，大丫應該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二丫一直跟在大丫邊。田來娣的話有都聽見了。不過什麽都沒，也不知道心裏頭是怎麽想的。    初四，夏三叔和夏二叔兩家人都回來了。夏二叔和夏二嬸是空手回來的。兩人這次去羅屯兒還見到了羅娟兩口子。    羅娟兩口子就在羅屯兒安了家，據過的並不太好。羅娟雖然在發達的時候沒往家裏搬東西，甚至低低羅冬生定媳婦的花費都是出的。但現在羅娟兩口子無分文，還要倚靠羅家過活，羅家就對他們兩口子變了臉。    羅家出來的道理也很簡單。嫁出去的，潑出去的水。沒有出嫁的兒再回來吃父母兄弟的。    至於羅娟之前給了家裏不，那是做閨的應該給爹娘的孝敬，也是做姐姐的對弟弟的義務。    夏二叔和夏二嬸跟夏家人起這些的時候態度很是平淡，就仿佛的是跟他們毫無關係的八卦一般。    “張財還想跟我來。是聽郭喜一家在咱家過的好，我也做起生意賺錢了。我沒答應。嘿嘿，照顧老郭家三口人就夠我嗆了。他們發達的時候，我也沒得著多大的好。他們要吃，也該吃老羅家的。”夏二叔如此這般對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對此不置可否，隻是沒好氣地讓夏二叔往後提羅家的這些事。

    夏三叔和夏三嬸回來倒是帶回來不東西，水果、蘑菇、木耳這些保留節目不。陳家老爺子知道大丫要出嫁了，還讓夏三叔和夏三嬸幫著帶了添箱過來。    一個尺頭，平常隨禮也就是這樣了。    陳家跟靠山屯兒田家素來沒有禮，這份添箱，那自然是看著夏家的麵子。    夏老太太拿了尺頭，立刻就給了田氏，讓田氏給大丫陪送過去。    夏二嬸知道了還不大高興，這份禮夏老太太應該留下，不該給大丫。“憑啥給，人家隨這禮也不是看。往後還能還禮是咋的。”    倒不是替夏老太太抱不平。不過如果這尺頭留下來，那就可能會分到一塊。    轉眼就到了正月初八。    這一早起來，夏至就到東屋，幫著田氏給大丫梳洗打扮。夏老太太之前請了武老太太的二兒媳婦，正正經經地按照新嫁娘的規矩打扮大丫。    大丫穿著大紅的新裳，端端正正地坐在炕上，武家二兒媳婦正在用棉線給絞臉。絞一下，裏還念念有詞，的都是吉利話。    大丫賣給劉胖子那回可沒這些。    大丫應該也是覺到了不同，端坐在那裏的樣子很嚴肅，甚至帶了些神聖的覺。    臨近晌午的時候，錢月來帶著新郎來了。雖然當初好了簡單就好，但是新郎那邊還是來了兩輛車。    夏至第一次看到新郎。這新郎中等材，微黑的麵龐，不算英俊，但五都規規矩矩的，絕對不醜，可以能甩劉胖子那樣油油膩膩的老男人幾條街沒問題。而且，正如錢月來所的那樣，這位新郎渾上下都出一子和幹練來。    這份氣度，又是那些頭夥子比不上的。    夏至自作主張，帶著大丫看了一回新郎。大丫的臉就了一塊紅布。夏至知道，大丫這是相中了人。    如此甚好。    本來好了不用彩禮，但新郎還是捧了彩禮來。一串錢，一對銀鐲子，一隻銀簪，還一盒茶葉兩個尺頭。    夏家老爺子覺得麵子上有關，當即就發話，這些東西都作為大丫的陪嫁，一會還讓新郎帶回去。    新郎無論如何都不肯，最後錢月來在裏麵和著，夏老爺子才肯收了那盒茶葉，其餘的東西依舊給大丫做了嫁妝。    新郎那邊也知道夏家給大丫準備了嫁妝，心裏也很高興。    到了晌午，夏家後院準備了酒席，招待錢家和新郎家來迎親的人。夏家這邊的客人並不多，他們不可能為了大丫的親事收禮，所以隻請了幾乎至親的人家，其中就包括武老太太還有田來娣。    大丫不能去坐席。夏至就端了吃的過來給。    大丫跟二丫正在話，姐妹倆的眼睛都是~潤的。    “大丫姐，你這樣一會還得補妝。就怕補了妝，人家也看出來你哭了。”夏至就跟大丫。

    大丫趕忙拿帕子眼睛，還張地問夏至是不是真的能看出來。大丫這是生怕婆家的人不高興。    夏至故意仔細看了看大丫：“應該還行，看不大出來。大丫姐，你不能再哭了。”    “我不哭了。”大丫就。    夏至在大丫邊坐下來：“大丫姐，你是不是想見見你爹和你~娘啊。大丫姐，是我做出不給他們捎信兒的，你肯定恨我吧？”    大丫抬起眼看著夏至，然後就跟夏至了實話：“……過年我回家，我姑你們要聘我，沒彩禮。我爺我啥都不幹，實在不行就不讓我跟我姑回來了，就讓我在家裏，他們給我找婆家。我娘把我拉出去，讓我啥也得跟我姑回來。你們把我聘給誰，我娘都讓我答應。”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    田氏和夏秀才都沒跟，估計兩人當時也沒注意到大丫跟娘私底下話了吧。    “我娘，你們家人心眼好，還好臉麵，肯定不能給我往火坑裏送。我娘還，你們給找的人家，啥都比我爺我給找的強。……我娘……在家裏話不算。我出嫁也不用給信兒，千萬不能給信兒……”    因為給大丫的娘捎信兒，那田家人就都知道了。    “我娘讓我往後好好過日子，不用惦記。”    “大丫姐，你瞞的可夠的了。要不是你~娘這些話，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們都是壞人，對你不好啊？”夏至笑著問大丫。    “沒，沒有。夏至，我知道好歹。”大丫趕忙就道。    “我做這些，不圖你我好。你往後跟婆家人好好相，好好過日子吧。”夏至笑了笑，就讓二丫陪著大丫吃飯，自己轉離開回了後院。    後院的酒席散了，新郎一行因為要走遠路，就沒有多留。大丫在上車之前，現在夏秀才和田氏跟前磕了頭，又在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跟前磕了頭。然後，還想給夏至磕頭。    夏至當然不能這樣的禮。    最後，大家夥看著大丫被扶上車，兩輛大車先慢後快出了大興莊。    聘了大丫，夏家眾人都覺得解決了一件大事。    “二丫還，咱養著就養著吧。”夏老爺子跟夏秀才和田氏。    已經初八了，夏秀才不能在家裏再多待，所以跟夏老爺子商量帶著田氏去府城的事。二丫還，田氏的意思是將二丫帶在邊，到時候還能充做丫頭使喚。    “別再尋思啥做妾的事，別的，你們咋咋。”夏老爺子也鬆了口。    田氏答應了，夏秀才當然更不會有什麽異議。    夏老爺子又叮囑了一句：“去也行，住書院裏頭，在外頭租房子住，別打算上十六那指手畫腳的。你們不嫌磕磣，我還不答應。跟外頭咋，你們這自己個想。要是讓人十六的閑話，你們倆就都給我滾回來。”    田氏和夏秀才也答應了。    田氏還是很不滿的回頭就跟夏秀才抱怨：“你們家也各。孫比兒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