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早點鋪子的芝麻糖塌餅是滿燕京出了名的好吃,即便來得夠早,也是等了才能找到空桌。
攖寧之前有幸嘗過他家的餅,不過只啃了一半,就被阿爹抓到現形,強行‘押送’回府。
明笙買好櫻桃酪回來時,攖寧已經吃完一只比臉還大的塌餅,正專心致志的和第二只塌餅的糖水做斗爭。
塌餅是新鮮出鍋的,吃完一只再上第二只,落在碟中還滋著氣兒。攖寧抻著脖子去吸餅里的糖水,熱乎乎的一口下去,只讓人覺得通舒暢,恨不能把舌頭一起吞掉。
攖寧被燙得‘哎呀’一聲,又不舍得把手里的餅放下,只能左手拿餅右手端碗,飽飽的喝上口綠豆湯,然后意猶未盡的咂麻咂麻。
紅潤的舌尖往外一探,連上粘的兩粒芝麻都不肯放過。
明笙見自家小姐這幅死鬼投胎的饞樣兒,無奈的嘆了口氣。
主仆倆剛出門便分道揚鑣了,明笙負責去買櫻桃酪,攖寧負責來早點鋪子占桌。
明笙揣著櫻桃酪坐下時,鋪子掌柜正巧把二人邊走過,攖寧把人住了:“掌柜,再來兩個塌餅,加碗綠豆粥。”
“得嘞。”
早點鋪的鋪面只有窄窄一條,兩個人轉悠起來都費勁,街上的布棚卻扯了十數丈遠,人坐得滿滿當當,不過見子,有也是一條街上做生意的,攖寧這個外來客,無意間吸引了不異樣的眼神。
明笙把包著櫻桃烙的黃油紙展開,垂著頭低聲道:“小姐,你覺沒覺著有人一直在看我們?”
周邊紛雜的目如此之多,但倆人長久以來養出的默契,攖寧立時領會了明笙的意思。
抿了口綠豆湯:“你也察覺到了?”
“嗯……奴婢之前便約約覺得不對勁,方才去買櫻桃酪,回來時特地饒了原路,可奴婢在來回路上,見到了同一個人。”
明笙咬了咬,嗓音里帶著:“他瞧著像尋常路人,但若真是尋常路人,為何會出現在奴婢回來的路上?這可隔了大半個西市……”
攖寧仰頭把一碗湯喝的干干凈凈。
沒看明笙,只是著下,出個賊兮兮的笑,輕聲道:“他們跟著正好。”
“啊?”
等明笙吃完塌餅,攖寧便帶著溜溜達達的去了前街的一條閑置的鋪子。
燕京的店宅務一直掌握在太子手中,這兩年,京中商鋪租賃費用翻了個倍不止。攖寧剛被被接回燕京時,便私下張羅著想開個綢緞鋪子,當時要拿同地段商鋪三年的賃,只需一千六百兩。
前兩日重又生出開商鋪的心思,正好西直街上有鋪子賃到期,要找下家。
可一打聽價格,已是五年起租,租金五千七百兩整了。公家租賃還要與府半的金,合下來就是將近六千兩。
攖寧看上的這間鋪子還不算大,租金卻高得離譜,不知這條街上有幾家商鋪能賺回租金來?
也難怪,生意好到掌柜腳不離地的早點鋪子,也只能在兩丈寬的窄鋪里。
這賃,尋常人可拿不起,恐怕生意沒做,還要賠個底兒掉。
何其殘酷。
西直街。
商鋪門口著偌大一張租賃告示,可門庭冷落無人問津。
店宅務的人就坐在門口長凳上,他見攖寧又來,擰起了眉頭,不耐煩道:“這位姑娘,不是我為難你,你想拿賃就得簽五年的契書,五千七百兩,一兩都不能。你要是出不起這銀子,就算了吧。”
攖寧眨眨眼,余瞥到街角的人影,眼睛發亮,干脆道:“五年起租可以,但租金得照我說的來,兩千一百五十兩,一分都不能再多了。”
那漢子聞言揮了揮手中的汗巾,驅趕道:“去去去,別跟老子耍貧,你就是天仙下凡也沒用。”
“我是為太子辦事的,你想好再回答我。”
短短幾字,攖寧扔的擲地有聲。
反正自己前腳把商鋪租下來,跟蹤的人就得過來挨著搜一遍。
太子的人親自‘巡查’過,店宅務的人還敢質疑不?
這間鋪子,命中注定要寫上攖小寧的大名!
走正道,人家要拿當冤大頭宰。
那就只能走歪路了。
第104章 一百零四
趙吉在店宅務呆了這兩年, 形形的人都見過,子經商的有,上來就講價的有, 聰明會借勢的也有, 集三者于一的, 確實只有眼前這位。
但他也不是被唬大的, 聞言只是詫異了一瞬, 除了多余掀掀眼皮, 多看面前的小娘子兩眼, 半點重視都瞧不出來。
見面前人神認真的著自己, 他敷衍的沖著街對面鋪子努努,哼笑一聲道:“姑娘可別說笑了, 做生意就講個公平誠信, 您滿街上打聽打聽去, 就您提的價兒,半間鋪子都租不下來。且不說我有沒有本事給您緩下價來, 即便我有這個本事,今兒應了您,其他鋪子如何商榷?”
趙吉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繼續道:“況且, 我和您說的那位貴人可搭不上關系, 您跟我說不著。”
他雖然一口一個‘您’, 但話里是明晃晃的慢待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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