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是南祁王的隨行護衛段榮。
段榮拱手道:“王爺說姑娘有東西落屋里了,讓你去取一趟。”
虞錦不解地蹙了蹙眉,什麼東——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是了,白叔給的賬簿!
“篤、篤”兩道叩門聲,里頭傳來一聲言簡意賅的“進”,虞錦推門進去。
幾本賬簿已然被疊一摞,堆在桌角。
見來,沈卻抬了下頷指了指那里。
虞錦走近,抱起賬簿道:“那我回了。”
沈卻“嗯”了聲,并未多言。
虞錦行至中途,忽然想起什麼,趕忙回首,輕聲細語道:“阿兄早些歇息,夜深了,莫要飲太多茶。”
關懷備至后,虞錦才推門離開。
門扉輕響一聲闔上,沈卻從窗外瞥了眼虞錦的背影,說來奇怪,不知從何時起,他看著虞錦的背影沒深夜,又淡淡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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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廂房,虞錦便將賬簿擱置在不起眼的角落,并沒將白管家的話放在心里,也不認為這偌大王府,當真要幫著打理賬簿。
想來,白管家也不過是為了差匆匆一說罷了。
至于沈卻因何緣故,虞錦只當他前頭在算計自己,這賬簿本就不完整,倒也算不得什麼天大的機。
如此深思過后,虞錦松了口氣,便覺折騰一夜,有些疲力盡,于是喚來沉溪備水、備花瓣與油,自打從畫舫來到王府之后,虞錦那小姐的做派逐漸暴。
沐浴過后,側臥而眠。
于是因打消了沈卻的疑慮,今夜格外放松,腦子里一會兒是父兄,一會兒是沈卻,須臾便沉沉眠。
然,翌日清醒時,白管家已擺好算盤、筆墨,恭候良久。
霎時便這陣仗嚇清醒了:“白、白叔?”
白管家慈祥的面龐中浮現一令人骨悚然的倔強,道:“不知昨夜老奴給三姑娘的賬簿,看到何了?姑娘可知曉了府中私產皆有哪些?”
呃……
虞錦捻了捻耳珰,竟是有些心虛。
白管家了然,樂呵呵一笑,道:“不礙事,現下看就是了,恰老奴還能給姑娘指點一二。”
都說手不打笑臉,虞錦抿了抿,輕輕“噢”了聲。
心道:罷了,敷衍過這一回便好。
于是虞錦在白管家殷勤的目下落座,翻過賬簿,心不在焉地逐字閱覽。
一頁、兩頁、三頁過后,虞錦面驚愕。
各家府邸多多都有私產,畢竟單憑朝廷那點俸祿,莫說出門應酬,便是養活一大家人都困難。
虞家亦然,且能將虞錦養個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子,那家底定是極為厚。
可比之眼下這賬簿,竟是小巫見大巫。
虞錦唏噓道:“府中私產竟這般多,難道祖上曾是經商的?”
見虞錦終于來了點興趣,白管家很是自得,道:“三姑娘說笑,祖上曾是教書先生,倒是沒什麼產業,直至老王爺從了武,隨當今圣上征戰南北,這才掙得異姓王的封號。至于這私產,便說來話長。”
白管家飲茶一盞,繼而道:“垚南地邊境,本是窮苦地區,在此領兵征戰,是軍餉、糧馬費就是一筆大開支,朝廷管轄不及,從前老王爺啊,那是窮了一輩子。不過——”他聲調微揚,傲然仰頭道:“我們王爺八歲襲爵,十三歲自上京遷往垚南,便開始著手整頓。如今這些生意,大多是王爺及冠之前便發展起來,為的便是支撐軍餉與糧馬,只后來王爺一心鉆研軍務,便將這府里的生意,都轉手由老奴打理。”
虞錦驚訝地抬了抬眉梢,沈卻那般冰冰冷冷、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竟是個會經手營生的人。
見虞錦面驚,白管家滿意地了須。
虞錦繼續看賬。
更“滴答滴答”流逝,一晃便是午時。
白管家依依不舍地抱著賬簿離開,虞錦握拳錘了錘側頸,兩眼無神地嘆了聲氣。
還好,走了就……
誰料,用過午膳后,白管家人尚未至,那“噠噠噠”的算珠聲便先傳進了屋里。
如此三日過去,虞錦委實有些萎靡不振。
其間,垚南下了場嗖嗖的雨,將花草樹木洗滌得芬香彌漫,鼻很是舒心。
這場雨使得沈卻耽擱了出行,在瑯苑用午膳。
用膳時,虞錦終于忍不住問道:“阿兄為何要我看賬,白叔一人看管不及,大可另請算賬先生來,豈不更好?”
話里難免有些怨懟的意味。
沈卻手中的銀箸微頓,實則他并未料到白叔對此事竟如此上心,但轉念一想,也無甚壞。
他淡淡道:“你日閑于府中,左右無事,請算賬先生來府上,不僅多出一筆月例,還要多備上一間廂房,況且——”
沈卻給出一個令虞錦無法反駁的理由:“我不喜府上有過多生人走。”
“……”
虞錦咬筷,原來是想岔了,那賬簿不是用來試探的,只是王府里一個不要工錢的算賬工罷了!
嗬,果然是運籌帷幄的行軍之人,真真將盡其用發揮到了極致。
虞錦更萎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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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一陣,虞錦連坐在窗前撥打算盤時,連窗外的鳥兒都覺得無比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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