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老天聽到了黎彥舟的急迫,偏不讓他輕松竊取幸福。
姜若禮來港城找沈知嫣玩的那一天,是黎彥舟往后不愿回憶的時刻。那一天,沈知嫣被人綁架,帶到荒郊野外不說,更是從黎二口中得知了某些事。
那之后,和黎彥舟之間的關系就陷了谷底。
為了不想失去沈知嫣,黎彥舟更是做了意料不到的舉——將囚。那段時間的海悅灣,安保工作之嚴,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可后來黎彥舟心疼了,最后,他還是放走了沈知嫣。
這一年,黎彥舟失去了最的人。
***
分開的日子里,黎彥舟過得并不好,他企圖用工作填滿生活,夸張的時候就連裴子歸都擔心他猝死在辦公室。
可最后他發現,這本沒用。
他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沈知嫣,想著在異國他鄉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也會偶爾分出一點時間想起他這個人。
但黎彥舟知道,沈知嫣的子,除非自己想通,否則他們之間很難再回到從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抓時間查清當年的真相。
可黎彥舟總歸是放不下讓沈知嫣一個孩子在國外生活,不但給安排了住所,更是派了Judy過去保護。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沈知嫣不知道的前提下。
那日的綁架,Judy始終是自責的,甚至把黎彥舟和沈知嫣兩人的分手看作是自己的原因。
面對的愧疚與認罰,黎彥舟只是淡淡看著滿園的白山茶,瞧不出緒。
“即便沒有這一切,我瞞著的事,總有一天也會為這段關系的引線。黎二只是提前引了而已。
去了黎幫我好好護著,有任何向直接和我報告,不必通過周助。”
Judy的心里就像堵著一塊大石頭,說不出滋味。
**
沈父沈母忌日的時候,沈知嫣回國了,只不過在江城吃了頓晚飯就匆匆回了法國,待的時間還沒飛行時間長。
看得出來似乎并不想留在江城。
沒有人知道,那晚,黎彥舟也跟著飛去了法國。
他的位置,是經濟艙最后一排。
黎彥舟這輩子都沒坐過這麼擁的飛機,狹小的空間讓兩條長被迫蜷,都難以流通。
怕被沈知嫣發現,他都不敢隨意走,以至于一整個航程坐下來,整個人都腰酸背痛。
人看上去很疲憊,剛起飛沒多久就看到的小腦袋垂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的黎彥舟眉頭蹙,忍住了上前把人丟進頭等艙的沖,按了頭頂的服務鈴。
“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給拿條毯,還有靠墊和頭枕。”
空姐看了眼座位上的男人,略顯抱歉:“不好意思先生,目前我們的毯和頭枕已經發完了。”
經濟艙和頭等艙到底是不太一樣。
瞥了眼沈知嫣一點一點的小腦袋,這要是睡到落地,保準著涼不說,脖子都要去看醫生。
男人抿不語的時候,表特別沉,威懾力極強。站在旁邊的空姐一時間以為自己在服務頭等艙的乘客,有點不敢說話。
“不然……”想說不然再想想辦法。
“我在頭等艙還有張票,你把那邊的拿來給。另外,再給倒杯熱水。”
空姐愣了愣,還有這種作?
“先生,這邊我核對過后再過來可以嗎?”
黎彥舟沒說話,點頭默認,上的疏離很濃。
經過再三確認,空姐才得知坐在經濟艙最后一排的男人原來真的在頭等艙有一張票,而且他竟然還和黎氏財團的那位同名同姓。
空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
飛機落地法蘭克福機場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補足了睡眠的沈知嫣瞧著氣好了不,只是悄然跟在后的那位,瞧著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一直到沈知嫣坐著他安排的車子回了公寓,又在樓下等著那盞燈亮起又熄滅,黎彥舟才掐滅了手中的煙,上了等候在旁邊整整一夜的黑車。
**
長途航班是很費力一件事,等到沈知嫣補充完睡眠已經是第二天傍晚。迎著晚霞,去了附近的小超市打算買些食材回家做飯。
全然沒有看到公寓樓下的街邊,一輛黑車靜靜停在樹下,已經一夜。
超市是一對華人夫婦開的,這一年多來對很照顧,關系也算不錯。買完單,老板娘的小兒跑出來對沈知嫣說道:“姐姐,多飲湯,變更靚。”
小姑娘說的是廣府話,同港城話的腔調和語氣有百分之九十相近。
沈知嫣一愣,同樣的話,那個人也曾對說過。
抱著一大袋食材走在黎的街頭,風起葉落,飄在的手心。一憋了很久的哀傷突然涌上心頭。
緒的閥門打開,眼淚如斷線的珍珠。
可手機里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來。
“哭什麼?抬頭。”
在這個秋葉隨風落的黃昏,在異國街頭,沈知嫣聽到了久違的悉聲線。
原以為時過境遷,可以很平靜地面對有關于黎彥舟的一切,可當他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沈知嫣緒完全失控。
細嗓嚶嗚,難以說出完整的話,倒是嚇壞了電話那頭的男人。
黎彥舟穿過馬路跑到沈知嫣面前,見哭得不能自已,眉眼間閃過慌。
“哭什麼?欺負了?”
沈知嫣低頭不語,手里的東西也跟著掉到了地上,想蹲下去撿,旁邊的男人作比更快。
“沈知嫣,你在哭什麼?”
像是一刺扎在嚨里,沈知嫣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腦子混一團漿糊,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不斷從眼眶墜落,像是永遠都停不下來。
幾分鐘后,黎彥舟拿出了一支錄音筆。
“當年的真相,都在這里。”
沈知嫣垂眸,紅彤彤的眼眶凝滯了淚意,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復雜緒。
抬起手,在到錄音筆的那刻停了下來。
看出了的猶豫,黎彥舟直接把那只小手裹在掌心,順便將錄音筆塞了進去。
“聽或不聽,都取決于你。但我依舊私心想要你給個機會。”
晚風和煦,吹過了沈知嫣的臉龐,吹起一縷發。
“好。”
公寓的沙發上,人將自己在最角落,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的姿勢。的手上,是一支正在播放的錄音筆。
“當年的事,沈家完全是無妄之災。黎二爺故意在老爺子面前把事都推到了沈總上。其實……老爺子心里知道是黎二的手。
只不過,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第二個。”
錄音突然沒了聲音,一片寂靜中,傳來一聲嗤笑。僅僅一個音節,就聽出了滿心的不屑。
接著,是那道悉的磁聲線。
“沈家夫婦的車禍,是老爺子你的手還是黎二?”
聽到這里,沈知嫣的心頭一,牢牢握住了錄音筆。
“是……當年是黎二找到我,說是老爺子讓我除掉沈家夫婦。黎先生,我不敢騙您,的確如此。只是,我在完手之后向黎二爺匯報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他的電話,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
當時我膽子小,不敢牽扯到這件事里,所以帶著全家離開了港城。
這麼多年,我一直戰戰兢兢,只是沒想到,最后依舊還是瞞不住,還是被你救了。大概,這就是命吧。”
聽到這里,沈知嫣的眼淚應聲落下,瞬間泣不聲。
父母當年的車禍,果然不是簡單的意外。
“這個人……”
一開口,沈知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不像話,看著黎彥舟,卻不敢靠近。
黎彥舟一直都站在沙發旁陪著,見此狀,再也忍不住,把人扯懷中輕聲安。
“已經直接遞警局,也依法提起訴訟。你放心,這個案子還沒過追訴期。”
黎二已死,真相大白,對沈知嫣而言,這的確是最好的消息。
像是藏了很久的心事突然釋懷,沈知嫣抱著黎彥舟的腰抑地哭著,像是一只傷的小,讓人心疼。
錄音筆從手中落,掉到地上。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黎彥舟輕拍著沈知嫣的背,眼底是濃到化不開的心疼。
沈知嫣沒說話,著男人的服一角,抑的哭聲逐漸變了痛哭。
力一旦松懈下來,人就很容易疲憊。哭著哭著,沈知嫣便沒了力氣,像是隨時都能暈過去。
黎彥舟把人往上一撈,一只手撐在的下,另一只手扣著的背,用抱小孩的姿勢摟住了沈知嫣。
他抱著人徑直走向臥室,沒有一猶豫。幸虧沈知嫣哭得迷迷糊糊,不然肯定會懷疑黎彥舟怎麼會這麼悉這套房子的布局。
把人放到床上,黎彥舟給沈知嫣蓋上被子,不舍地低頭在額頭親親一吻,親昵的姿態就像兩人從未分開過,可又偏偏著克制。
不然,他早就抱著人狠狠親了。
被子里的人了,男人角泄了一笑意,微微上揚,低聲道:“睡吧,我去做飯。”
離開前,他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還是這麼能哭,得補補水。
兩個小時后,沈知嫣被飯香喚醒。
了酸的眼睛,不用看就知道肯定腫了。順著香氣走到廚房,黎彥舟剛好端著砂鍋出來。
見到,男人皺了皺眉:“去拿點冰袋敷一敷。算了,你坐下先。”
他把砂鍋放到餐桌上,又折回了廚房,沒一會兒,拿了塊裹著巾的冰袋出來。
“多飲湯,補補水。”
他說的是港城話,手上的作不停,輕地將冰袋放在紅腫的眼睛上,讓沈知嫣突然分不清當下是何年何月。
沒分開前,他似乎也總是如此。
兩人沉默無言,幾分鐘后,黎彥舟放下了冰袋:“先吃飯,一會兒再敷。”
的皮太,冰袋放太久雖然消腫,但容易不舒服。這是他先前的出來的經驗。
黎彥舟從砂鍋里盛了一碗湯出來,“喝喝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兩個人的對話稀松平常,就像從未爭吵過,也從未分開過。
沈知嫣了,難得不知道說什麼,畢竟在港城,他們之間算不上得。雖然當年的事已經真相大白,可……
“這是你做的?”
黎彥舟在對面落座,聞言輕笑一聲,眉眼間多了幾分戲謔:“這里難道還有第三個人嗎?第一次做,沒什麼經驗,你嘗嘗。”
沈知嫣緩緩拿起小湯勺喝了一口,“很好喝。”漂亮的眸子里著真誠。
說的是實話,在這里最不習慣的就是飲食,所以時常會自己手做點中餐。黎彥舟的湯雖然不是最好喝,但的確讓想起了在海悅灣的那段時。
或許,港城人天生有煲湯的天賦吧。
沈知嫣不知道的是,在睡的時間里,黎彥舟直接打了一通長途國際,讓保姆一步一步地教他做了這頓飯。
這頓飯,兩個人吃得風平浪靜,襯得上恭敬有禮。只是沈知嫣知道,這餐飯之后,黎彥舟必然是要說些什麼的。
他們的關系,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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