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從窗邊灑落,夏風和煦,蟬鳴漸漸。
擱置在木桌上的蠟燭隻燃燒了一小半,床榻上的青年安安靜靜的翻了個,然後狐疑的睜開了眼睛。
顧白水一下子翻而起,滿臉錯愕的掃視了幾眼自己生活了半甲子的府。
齊全,府的製陣法也是完好無損,沒有被闖破損的跡象。
可他自己明明記著,昨晚在林間小路遇到了那隻很奇怪恐怖的紅怪,差點就道消亡,怎麽會在自己的府醒過來?
難道說……是做了個夢?
顧白水瞇了瞇眼睛,右手探口,到了一麵樸素糙的古樸銅鏡。
但他並沒有把銅鏡從口掏出來,便聽到木屋外傳來了某個懶洋洋的聲音。
“三師兄,醒了嘛?”
“醒了就別愣著了,出來吃點兒東西吧。”
顧白水愣了愣,有些晃神的搖了搖頭。
自己應該是還沒睡醒,不然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聽到姬絮那丫頭的聲音了?
而且是在自己的府裏,那還了得?
“師兄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府裏種的這些破花破草都連兒拔了,反正也看的礙眼。”
麵無表的威脅著屋的年,年聞言麵一滯,頓時苦的垮下了臉,撐著牆壁有氣無力的探了出頭。
木屋之外,青青翠翠的草地正中,一方幹淨整潔的圓玉石桌擺在樹下。
石桌兩旁擱置著兩個潔白的團。
一位穿素白長,眉眼如畫出塵安寧的坐在團之上,放下了手裏的古籍,抬眼看著從屋子裏冒出頭的那個年。
顧白水沉默了片刻,然後幹幹的笑了笑:
“小師妹,你怎麽會在這兒啊?”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姬絮眼簾微,抬起頭說道:“姬家的族祭大典三天前就結束了,我不回山門還能去哪兒?”
為姬家最得寵的小公主,姬絮自己卻對家族裏那些複雜無聊的瑣事很不上心,甚至有些厭煩。
族人對敬畏討好,長輩對噓寒問暖,姬家所有的資源功法對來說都隻是擺在眼皮下的俗而已。
中洲皇族積累萬年的神庫寶藏門戶大開,認真來算,顧白水這個天道垂憐的小師妹才是師門裏最有錢的金主,比二師兄那家夥還有錢。
可唯獨姬絮不喜歡這些,這個自生活在雲端的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東西。
不喜歡喧鬧也不喜歡孤單,不喜歡安逸也不喜歡勞累。
的確是一個任懶散的人,也從來都沒有否認過。
不過就像三師兄說的:“人其實都是自私和貪心的,能看清自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為啥還要改變抑呢?不要太累,不要太煩,任一些其實也合合適適的。”
姬絮覺得三師兄說的很有道理,也很沒道理。
就像喜歡群山間的清風夜幕,喜歡清晨的草木水,也喜歡帝墓山門裏的各種稀奇古怪。
邊總是有幾人,不多不剛剛好。
“不是,我問你的不是這個。”
木屋門口的顧白水搖了搖頭,表認真的問了一句:“我是說我的府門口,前些日子才剛換了一個上古陣法,你到底是怎麽闖進來的?”
姬絮子一頓,繃著小臉回應道:“三師兄你忘了,我跟師傅學過一陣子陣法神道。”
“我沒忘,那些日子你天天磨著我給你補習,師兄我整整一個月沒睡個好覺,我哪會忘?”
顧白水翻了個白眼:“就是清楚你在陣法上的造詣,我才好奇你到底是怎麽闖進來的。”
姬絮默不作聲,就這麽抬頭看著顧白水。
兩人個對視沉默著,許久許久,某個才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
顧白水角一,默默的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又把我家門拆了?”
“嗯。”
“這是第幾次了?”
“第十一次……吧。”
“十一次。”顧白水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姬絮思索了片刻,然後無辜的點了點頭:“師兄是你這次忘了給我府口訣了。”
顧白水愣了一下,反問道:“之前的十一次,我哪次給過你府口訣了嗎?”
“沒有啊。”姬絮搖了搖頭:“所以我才拆了這麽多次。”
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顧白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約想清楚了自己這位小師妹的意思。
“不是,師妹啊,我有一個問題一直都想不明白。”
“師兄你問。”
“你為什麽隻拆我家的門,不拆你大師兄和二師兄的門呢?”
姬絮想了想,然後回應道:“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府沒什麽意思,除了一堆堆的靈石和長生藥種之外什麽都沒有。”
“這樣啊。”
顧白水默默的點了點頭,明白了小師妹的意思。
大師兄和二師兄家裏除了財寶之外啥都沒有,自己家什麽都有……除了財寶。
這是很現實也很無奈的事,因為守墓人一脈的規矩便是如此,未登仙臺境不得下山紅塵。
出不了門便遇不到機緣,顧白水自然就窮的叮當響。
袖輕拂,顧白水坐在了團上,看著空的桌麵又一次的陷了沉思。
“師妹。”
“嗯?”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我起床是讓我出來吃點東西是吧?”
“嗯。”
“那……吃的呢?”
姬絮安靜了片刻,然後有些為難的看了自己的師兄一眼:“師兄,我不會做菜。”
“那你丫……”
“你會。”姬絮滿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顧白水清秀的麵容一陣扭曲,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最終還是認命的點了點頭。
“師兄給你弄點吃的去。”
“麻煩師兄了。”
“不麻煩,我弄點藥毒死你。”
……
時至正午,吃飽喝足的顧白水躺在自家府青翠的草坪上。
青蓋著樹蔭,年看著頭頂的老樹。
和煦的穿過樹冠,在草坪上留下了零零碎碎的斑。
白默不作聲的走過,然後輕輕的踢了青年一腳。
顧白水識趣的挪了挪屁,給小師妹騰出了一個能躺下的地方。
兩個懶散的家夥躺在樹蔭裏,雙手枕在各自的後腦,臉頰上吹著清涼的夏風,耳邊傳來陣陣 的蟬鳴。
顧白水似乎完全忘卻了昨晚小路上那隻恐怖的紅怪,也忘記了命懸一線的不詳和張。
鼻尖縈繞著草坪的清新氣味和旁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似曇花清涼,如幽泉清冽。
顧白水瞇起了眼睛,這短暫的安寧和愜意。
“師兄,昨晚那隻紅怪你知道是什麽來頭嗎?”
“……”
“你,能看見?”
“嗯,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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