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琥珀翠柳也送上香茶糕點。
“你覺著滿意便好。”謝伯縉端起茶盞淺啜一口,又輕緩地放下,從袖中取出個石青荷包,沿著桌面推到云黛面前,“這個,你拿著。”
云黛一愣,而后在男人的注視下拿起那個荷包,打開一看。
——里頭是一卷面額千兩的銀票。
“大哥哥,你這是……?”云黛傻了眼,還是頭一回手里拿著這麼多的錢!
“我明早便要進宮面圣,接下來怕是要忙起來,無暇顧及你……們。”
謝伯縉輕著薄瓷杯壁,語調不不慢,“長安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你不是還想去逛東西市?喜歡什麼便買,不必擔心錢財。”
云黛心頭一暖,激的朝謝伯縉笑了笑,“多謝大哥哥,不過這錢我不能要。我已經把攢的月錢都帶上了,出門前夫人還給我塞了五百兩,足夠花了。”
說著,將荷包推了回去。
謝伯縉眉心一皺,下意識去攔,不防手指正好到的手背。
一片溫熱的、細膩的。
他眸微變,迅速握拳收回手。
云黛一頓,開始還不覺著有什麼,現下看到他這男授不親的避諱作,臉皮也燒了起來。
心底卻忍不住嘀咕,大哥哥這是怎麼了?先前他教騎馬時,又不是沒過的手,說起來他還過的肩膀和腦袋,那會兒也沒見他這樣避之如虎呀。
“這錢你拿著。”謝伯縉抬起頭,那雙漆黑如墨的長眸定定的攫住的目,聲音磁而低沉,“二郎和三郎沒錢了會主開口朝我要,你會麼?”
云黛著那雙眼睛,只覺有種勾魂攝魄的力量控制著,讓過分誠實的搖了下頭。
剛一搖完,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男人角掀起的一瞬即逝的弧度,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既然不會跟我開口,那我現在送過來了,以后你就不必開口了。”
“我知道大哥哥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我花不掉這麼多錢,這太多了。”云黛覺著在王府有吃有喝有穿,自己還有些私房錢,綽綽有余了。
“長安不比隴西,你手中有銀錢,能擺平大多數的麻煩。若遇上銀錢都擺不平的麻煩……屆時來找我。”謝伯縉語氣平緩,見態度似有松,又添補道,“拿著吧,大不了日后再還我?”
云黛眼睫微,他說得對,銀錢的確能給人底氣,所謂窮家富路,萬一真有需要錢的地方呢?
思及此,看向對面之人,瑩潤水眸一片真誠,“那這些錢我先收下,若真用得到,算我借你的。若用不上,等離開長安,我還給你。”
謝伯縉側眸看,倏然似笑非笑道,“說到底你還是沒把我當做兄長。若是今日我將這荷包給二郎和三郎,他倆定是毫不客氣地收下。”
云黛語塞,但這是事實,他們都清楚,不是親兄妹到底是不一樣的。
許是不好背后說人,沒一會兒,就聽外頭丫鬟來稟,說是謝仲宣和謝叔南來了。
人還沒進門,就聽窗外傳來謝叔南清朗的嗓音,“云妹妹這院子不錯的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些,二哥,你說呢?”
謝仲宣溫聲答了聲“是不錯”。
屋的云黛正準備起,謝伯縉忽的住,“先把荷包收起來,也不要將此事告訴他們。”
云黛不解看向他,他淡淡道,“他倆可不像你這般臉皮薄,花起錢來半點不客氣的。若他們知道,肯定立馬管我手。”
想到二哥哥和三哥哥對錢財毫無概念只憑喜好買買買的格,若讓他們知道大哥哥是個可隨時取款的大財主,怕是更不知節制了。
云黛將那石青荷包揣進了袖中,一臉鄭重的朝謝伯縉點了下頭,“大哥哥放心,我不會與他們說的,這是我們倆之間的。”
謝伯縉深深看一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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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仲宣和謝叔南是來找云黛一道去錦桂軒用晚膳的,說說笑笑走進屋里,一見到謝伯縉登時不敢說也不敢笑了,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大哥你不是出門了麼,怎麼在云妹妹這?”
謝伯縉平靜地投去一眼,“出門來這,不可以?”
謝叔南一噎,“可、可以。”
謝仲宣神難辨的看了榻邊兩人,轉而出溫潤的淺笑,“我們還以為大哥是去拜見姑父了。早說是來找云妹妹,我們就與你一道來了。”
“現在人也齊了。”謝伯縉看了眼窗外天,修長的手掌輕按在腰間紫玉腰帶,“走吧,一道去錦桂軒。”
大哥發了話,其余人哪敢廢話。
云黛回屋將那荷包藏好后,便與他們一齊往錦桂軒而去。
路上謝叔南興致提議道,“今晚睡個好覺,養蓄銳,明兒個我們就出門逛一逛長安城!唔先去大慈恩寺,逛完就在門前尋個酒樓用午膳,吃飽喝足后再去逛東市和西市,怎麼樣?”
“不錯。”謝仲宣表示贊同,并補充道,“后日就往城外去,先去看灞橋柳,再去樊川看自然風,日暮盡興而歸。”
云黛聽他們計劃得頭頭是道,也來了興致,“還有曲江池,聽說那的風景絕妙。”
謝叔南和謝仲宣一口應下,“放心,這幾日咱們什麼也不干,先痛痛快快將長安城玩個遍!”
他們這邊聊得歡暢,忽而后響起一道和的嗓音,“大表兄,二表兄,三表弟,云妹妹。”
轉頭一看,只見一襲湘織金長的慶寧和一襲木槿寶相花紋夾纈紗的嘉寧正款款朝他們走來。
兩撥人互相見過禮,慶寧笑道,“你們來找云妹妹一道去錦桂軒麼?人這麼齊。”
還不等他們這邊答,就聽嘉寧拉長語調道,“阿姊,我早就說了不用去找的,人家邊的人可多著呢,哪會落單。”
慶寧蹙眉輕瞪了嘉寧一眼,又扭頭朝云黛他們抱歉笑了笑,忙岔開話題,“方才約聽到你們說起樊川和曲江,是打算去那里玩?”
謝伯縉向來是不說話的,何況有張了的弟弟妹妹,這種場合不用他開口。
于是某個張了的弟弟開口了,“是啊,表姐,我們打算在全力備考春闈前先暢快玩個幾日。”
“那很好呀,可惜我近日待嫁事忙,不然就陪你們一同去了。不過待會兒可以問問我兄長,看他是否有空作陪。”
慶寧說著,忽的瞥見嘉寧,眼波一轉,掀起微笑,“嘉寧是個玩的子,不若讓陪著你們一塊兒去,也好當個向導。嘉寧,你說呢?”
嘉寧的視線越過云黛,看向眼前三位年輕俊朗的表兄,笑著應下,“可以啊。”
“那等會宴上與母親說一聲。”慶寧松口氣,彎眸道,“我們快往錦桂軒去吧,可不好讓長輩們等著。”
說話間,一行人往前走去,云黛飛快打量了嘉寧一眼,又收回目。
若沒記錯,晌午嘉寧是穿著條與同的石榴紅,可現在卻換了一套更為華貴的木槿錦。可慶寧都沒換,還是晌午那一套……是巧合麼?還是太敏了?
謝伯縉看著明顯變得話的云黛,再看那時不時瞄二弟的嘉寧表妹,眉宇幾不可察地皺了皺,旋即又恢復一貫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