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城南有個開當鋪的老漢,膝下只得一個子,前兩年不幸病亡,只留下一,招了個婿贅,婿吃喝濫賭,近來欠了滿債,債主追到家里,日鬧得飛狗跳,老漢年邁,也有了歇手之意,想把這鋪子盤出去,撇了婿,帶著兒回鄉養老。
”鋪子要價不高,只要二千兩現銀,單單里頭死當的品,也值不銀子,只是買主都懼著他家婿的爛事,不敢接手,但依某之見,不過是個濫賭的狂徒,也不必俱,若真鬧起來,讓他吃頓司就是。”
施連袖手看了看他:“王兄若有法子,這買賣我請王兄做保,事之后,必有重謝。”
王庸呵呵一笑:“我外家有個表哥正是衙里吏書,以后許能用的上呢。”
“如此,便有勞王兄周旋一二。”
兩人說了一番話,約了時間一同去看鋪面,施連帶著順兒回家,進了見曦園,紫蘇見他上帶著酒氣,神有些疲倦:“婢子去給大哥兒燒水沐浴。”
施連點頭,了室,了外裳,倚在圈椅喝了一盞濃茶,酒氣上涌,撐首假寐,迷糊間知道紫蘇上前來,給他靴。
他輕嘆一聲,慢慢睜開發紅的眼,把癱在圈椅,啞聲道:“你伺候我。”
他又輕輕闔上眼,雙手抓在圈椅邊緣,克制著自己的呼吸,頭朝上仰著,輕皺雙眉,出一段男人清瘦的頸,那皮下溫浮凸的結,一下下的,吞咽著莫名的緒。
急風驟雨后,施連帶拂地,出半個清瘦有力的膛,年輕的,腰窄瘦,實,亦不遮掩,赤足走去后房沐浴。
紫蘇發,閉目歇了半晌,將裳穿好,往后走去伺候施連沐浴。
浴桶里水汽蒸騰,聽得他水問:“上元節那日,那麼多下人跟著,二小姐是如何能溺水?”
“婢子那時候和桂姨娘、云綺在一看戲,聽見喧鬧聲過去,見二小姐已經撲騰在水里,聽其他人說,二小姐心急去追王姨娘和那賊人,沒顧著腳下,失足摔下河岸去。”
“二小姐不會水,在水中越掙扎越往深水去,旁的船家去拉,二小姐在水中沉沉浮浮抓不住來的船板,后來還是有人跳下水把二小姐救上來的,二小姐那時候臉已經面青紫,奄奄一息。”
他閉眼。
他知道的,他這個妹妹,時在吳江水畔的私窠子里生活過,水絕佳,劃船泅水,潛水螺都不在話下。
第6章
繁春轉眼即逝,天氣漸熱,又是一年葳蕤夏景。
自打夏,施家闔府很是忙了一陣,有關甜釀的婚事,張家送來了聘禮,寫了兒婚書。藍家也收了況家的聘禮,兩樁婚事都已下定,親事就落回了肚子里,苗兒的迎娶日子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初八,甜釀的定于七月廿五。
定之后,兩方以親家相稱往來,藍家又借住在施府,苗兒的新婿況學又和張圓好,一時施、張、況三家時時往來應酬,后院眷常約著一道看戲出游、設席賞花,很是親熱。
施家沒有主母,各家各節的重要應酬不得勞煩老夫人出面,但老夫人年歲大又禮佛清凈,眷往來打發只能由田氏、桂姨娘幫忙張羅。
桂姨娘逐漸主了后院事務,又要替施府應酬往來,昔日里在家中總被王姨娘住,近來也揚眉吐氣,正是春風得意之際。
然而終究是施連的姨娘,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施老夫人也日日里和施連提起娶親之意,他只是推,對自己祖母說道:“家中就弟弟妹妹幾人,仆婢也不算多,桂姨娘子和善,后院之事由姨娘打理甚好,若還有些不周到之,讓二妹妹幫襯著些,明年就要嫁了,不得也要學著管家。”
施老夫人知道他近來盤下一間當鋪,重新修繕鋪面、又聘請管事伙計,忙得常不歸家,亦是無法,無奈拍著他的手:“說你千回萬回,祖母勸不你,但祖母年歲大了,等來等去,還不是等著抱重孫兒哩,你就順了祖母這個心愿吧,再者你兩個妹妹都要出嫁,你做大哥哥的也要去親家見禮往來,邊沒有人,總歸有些不便。”
施連捻著茶盞,突然一笑,微微嘆氣服:“祖母莫急,孫兒又不是不娶,得空請冰人來,慢慢挑個得當的吧。”
施老夫人這才喜笑開:“有你這句話,祖母就一萬個安心了,等你閑下來,請冰人來,帶些子圖樣兒,給你仔細挑,務必挑個滿意的。”
他見祖母松口,辭了祖母要出門去,施老夫人喊住他:“后頭要忙著替你兩個妹妹打家什、攢嫁妝,你在外頭也留心著,有好的留家里來。”
施連頓住腳步:“祖母打算一視同仁麼?兩個妹妹出一樣的嫁妝?”
老夫人嘆道:“你表叔日里不著家,手頭又攢不住銀錢,你表嬸來來回回哭訴了好幾回,我也想著,兩個孩子出嫁時候差不離,箱籠上索一同出了,剩余的讓你表叔想法子去。”
施連料想苗兒的嫁妝錢多半攢在了那個私手中,點了點頭:“孫兒心中有數。”
他帶著順兒路過小花園,聽見前頭有笑語盈盈,原來是云綺和芳兒在園子里踢毽子,兩人都熱的臉兒通紅,俱了外裳,挽著袖子,云綺穿著條石榴紅,芳兒著條白褶,青春貌,分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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