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人與威蘭特人的矛盾，就這樣變了婆羅人部的矛盾。

這對於當地代表會的激進派和保守派來說，姑且都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對於前者而言，「弱勢群」的不再又又又到傷害，對於後者而言，一號定居點的經濟將得到迅猛增長。

而亨克所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一點利息上的折扣。

事實上，這個代價還不是由他的亨克集團支付，而是將全部家都綁定在亨克集團地產項目上的菲力銀行支付的。

那個從永夜港逃走的珠寶商現在已經快變亨克的小跟班了，而之前兩個人的份地位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亞爾曼也不知道該說亨克到底是聰明還是狡猾，那個人彷彿天生閑不住，最近忽然突發奇想說整個廢土的嬰兒要來了，要拓展玩業務，並用亨克集團的地產項目的品質為兒玩的品質做擔保……只不過這個念頭好像剛冒出來就被投資人給按住了。

不過亞爾曼倒覺得，這或許真會為一個不錯的商機。

托避難所居民們的福，新紀元的孩子已經沒必要像他們的父親一樣去廢土上撿垃圾了。

除了課本之外，他們還可以擁有一些更好的東西來消耗旺盛的力，鍛煉智力和手能力，並且為年留下一些好的回憶。

或許自己可以資助他一筆錢來做這件事。

航運的利潤已經沒以前高了……

就在亞爾曼陷沉思的時候，忽然對上了兩雙似笑非笑的眼神。

「親的你是不是又在想工作上的事了？」

「爸爸肯定又掉進錢眼裏了！」

看著目炯炯盯著自己的母二人，亞爾曼趕忙陪著笑否認道。

「沒有，我怎麼敢……快吃飯吧，再不吃飯早餐都要涼了。」

他在這家裏的地位只能排到第三，再過幾個月搞不好得排第四了。

到時候又有一個小天使會降臨到他邊。

銀月神在上，他一定會好好著那個小天使，把人世間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說完亞爾曼匆匆坐在了餐桌前，拿了一份他剛從門外帶來的報紙。

當看到報紙上的標題時，他的食指抖了下，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伊舍爾……

死了？

1號定居點的《倖存者日報》沒有將這篇新聞放在頭條，不過也放在了次頁，並配上了一張那個年輕軍的照片。

他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胳膊搭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那個人大概是死亡兵團的兵團長……那應該是阿卡勒縣大捷的舊照片。

那真是一場慘烈的戰鬥，當時第三萬人隊幾乎被打沒了，一些十夫長兩天就升到了千夫長。

如今這張照片已經變了黑白，似乎標誌著一個時代結束了。

往杯子裏加糖的勺子掉在了地上，瑪格麗忽然捂住了，通紅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媽媽？」坐在椅子上晃悠著小的比歪了下頭，不知道媽媽突然失手，但還是嘿咻一聲跳下來去撿地上的勺子。

不想讓孩子看見自己的失態，瑪格麗推開椅子起，匆匆跑進了廚房。

看著跑進廚房的妻子，亞爾曼沉默的收起桌上的報紙，隨後聲對小比說道。

「媽媽忘記拿牛了……爸爸去幫找找，比乖乖的待在這裏可以嗎？」

小比茫然的點了點頭，但似乎想起什麼不好的記憶，臉上又浮起了害怕的表。

「可以……但你們一定要回來哦。」

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到孩子了，亞爾曼連忙蹲下來，著的頭聲說道。

「爸爸和媽媽就在家裏……今天哪也不去，就陪著我們可的小比。」

看著鼓起勇氣點了點頭的比，亞爾曼匆匆走進了廚房。

看著站在洗手池邊掩面哭泣的妻子，他將胳膊搭在了的肩膀上，沒有說話，只是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的肩膀。

過了約莫五六分鐘那麼久，這個堅強的母親終於抬起婆娑的淚眼。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的戰爭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不知該如何安自己的妻子，亞爾曼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一聲。

「我和你一樣困著……但我想如果是他的話，連西帆港那樣兇險的死局都能逃掉，而且還是帶著所有人一起逃掉，又怎麼會逃不掉如今的局。」

這麼說來，這樣的結局或許也是他自己選。

可到頭來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婆羅人要殺了他。

那好歹是他們的英雄！

這或許是他為一名威蘭特人永遠也無法理解的事。

尤里烏斯失敗過，勝利過，英勇過，也齷齪過，甚至本就不是威蘭特人，甚至很可能也參與過戰建委防務部的犯罪……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銘記他，連同他的榮耀和過錯一起，修建一座宏偉的聖殿來紀念這位偉大的解放者。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也許尤里烏斯元帥是配不上婆羅人的，甚至就連聯盟的管理者也配不上。

或許他們找到了更值得崇拜的神靈吧。

「……無論如何，這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他們。」

他打算去一趟金加倫，找到伊舍爾的老上司安沃。

那人同樣過伊舍爾的幫助，此刻應該也正深陷失去友人的悲痛。

除了默哀之外，他們這些生者還有能為那位先生做的事。

至保住他的骨。

一號定居點就生活著不人是那位先生的同胞，他們和流離失所的威蘭特人一樣都是那場戰爭的害者。

亨克無法理解他們對威蘭特人的憎恨，但被伊舍爾拯救過的他卻是能理解的。

他要為那個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修一座陵墓，為他豎起一座雕像，就像前輩們做過的一樣。

戰建委不要他——

那就讓威蘭特人來紀念他好了！

亞爾曼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堅定想法的不止是他。

「……親的，我有一個想法……我想……或許我們能做些什麼……」

看著瑪格麗紅腫的眼睛，亞爾曼抱著那溫暖的肩膀，輕輕著順的秀髮。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許這不只是你我還有小比的想法，也是銀月神的意思。」

那是個勇敢、善良、不屈、且充滿智慧的名字。

它曾屬於一個偉大的英雄，或者說戰士。

他希他的孩子能像那個人一樣，擁有一顆炙熱的心，不去等待任何人的救贖，而是自己為那柄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的火炬。

「如果是男孩，就他伊舍爾吧。」

……

金加倫港。

鬱金香街某棟宅宅子的書房。

著那一行行刺眼字樣，阿辛只覺得頭暈目眩，差點癱坐在椅子上。

「真是……欺人太甚！」

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他將報紙摔在了桌上，然而堵在心中的緒卻不是憤怒而是凄涼。

庫納爾站在他的旁，沉聲說道。

「老大，暗殺拉西的刺客烏迪，此人是衝鋒隊報辦公室的中級軍，深拉西重……據我們走訪調查了解，他利用職務之便為家人會傳遞了不報。」

拉西死了之後，沙瓦讓他們去幫忙，庫納爾就帶著之前從西帆港撤出來的阿薩辛幫骨幹去了，幫當局干一些當局不方便乾的事兒。

比如清算。

這件事自己人做不了，只有局外人能做，而恰好阿薩辛幫又與拉西有過。

那烏迪是個孤兒，但和他接頭的人不是，其中一個甚至已經拖家帶口提前跑到了金加侖港。

不過阿薩辛幫沒有讓他上岸，一句話就讓船公將他們一家人全拐去了蕉頭灣。

那是阿薩辛幫的地盤。

庫納爾甚至都沒用刑，只用一句話就讓那人全都招了——

『招了人死債消，不招就還債，老的小的進狗籠子，妻船上十加侖一次陪客到死。"

那人一聽直接跪了。

說真的，庫納爾沒幹過這麼重口的事，老闆總告誡他們做事兒要講面，不能把事做絕了。可一想到這幫婆乾的事他便氣不打一來，說不準還真能突破下自己的底線。

好在那幫人的信仰也沒那麼堅定，畢竟真堅定的也不會點一把火就跑，而是以殉道去了。

庫納爾的眼中閃過一戾氣，低聲音繼續說道。

「老大……那個烏迪要做掉麼。」

阿辛抬頭著天花板，閉上眼睛想了想，許久后搖了搖頭。

「不必，他若還有價值，沙瓦也不會放他走……既然是拉西說要放一條生路，那就讓他回天都，讓他用自己眼睛瞧瞧自己做的那些好事吧。」

扎伊德必不可能承認是自己授意派的殺手，畢竟月族人抵抗軍的草包們都自己上桿子跳出來邀功了，恨不得人人分一口拉西的，自己去當那個將「大月王」扼殺在萌芽中的英雄。

思來想去，那傢伙回了天都都不會有好下場，何必送扎伊德這個人呢？

在自我滿足的幻想中以叛徒的份死去，這個結局更配得上那傢伙。

他可不就是叛徒嗎？

至於月族人抵抗軍，沙瓦自然會收拾他們。

那傢伙剛失去父親，才殺1500個人是停不下來的。

不過這麼做是對的。

婆羅國不是巨石城，不殺個人頭滾滾連婆羅人自己都不服氣，覺得清洗不徹底等於沒清洗，如今來看也確實是不徹底的。

何況沙瓦馬上還要對付揮師北上的扎伊德。

那格羅夫正手握八十萬大軍在獅州虎視眈眈，隨時還能再員八十萬！

而猛獁國能打的部隊已經不到六十萬，撐不起下一次背刺了。

也只有這個猛獁人選出來的「真·大月王」，能擋得住婆羅人選出的「真·羅威爾」。

想到婆羅人之後的命運，阿辛閉著眼睛，不忍睜開去看了。

「你把門帶上，我想一個人靜靜。」

庫納爾沉默地點了點頭，轉離開書房，輕輕地帶上了門。

「……早知你是今天這下場，我好歹強留你喝個一醉方休再走。」

書房只剩下一人，阿辛再也忍不住，嚎啕出聲，以掌掩面。

那是他一生的憾。

他為某人點了一桌子菜，那人卻瞧不上他這個鼠輩，未吃幾口便走。

他當時心中其實是高興的。

這大月王瞧不上自己這種躲在里使壞的鼠輩最好。

若堂堂帝皇還要和自己這樣的鼠輩攪和在一起，用壞人去管那好人，看著「維克拉姆」那樣的惡教訓自己的子民而不出聲，那才完蛋了。

別說拉西瞧不上自己，他自己也瞧不上自己，若不是萬不得已，他兒就不想干那些遊走在灰地帶的買賣。

但他沒得選。

那天黑雲城，一雙雙灰溜溜的眼睛都盯著他的後背，都把他這個最弱小的傢伙推去前面，都盼著他被「鐵人」們一槍崩了見個紅。

而見「鐵人」沒殺他，還給了他把槍，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又盼著他出破綻或自己撞死在牆上，好撲上來將他活剝個。

沒辦法，他只能豁出去了，然後一路狂飆地做到現在的位置上。

尼哈克的總督府就坐落在他的家門口不遠，住在那裏的公爵卻從未瞧過他一眼。

而拉西是躲在下水道里的他，唯一不用抬頭就能瞧見的月。

那傢伙固然不是聖人，可卻也有自己的閃點，而這也是他一直以來不求回報地資助那傢伙的事業的原因。

乃至於他反覆告誡手下注意吃相，注意面……也是想著有朝一日能面地坐在那個月王的面前，和他談笑風生共飲明月，而不被視作那將軍一生的污點。

拉西也確實沒辜負他，帶著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白眼和背後的指指點點，生生在猛獁州殺出了一片所有小老鼠們都沒見過的未來！

他們幾乎就要功了！

皇帝被趕跑了，威蘭特人也走了！

然而眼看著那夢想中的烏托邦就要實現，卻在最後一刻轟然崩塌！

阿辛的緒再也按捺不住，抓狂的恨不得拆了整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