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的工人能借到錢，也正是因為有這個紅利作擔保。

否則不會有人預支他們工資，這就好像不會有人把錢借給薯條港的海鷗一樣。

而這個紅利一旦吃完，這裏的所有人都會遭殃。

方長相信像拉索夫這種經驗富的金加侖港商人一定能在大洪水來之前逃掉，但作為一艘船的船長，最後的救生圈在誰手上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救生圈一定是不夠每個人分的。

他要做的是開好這艘船，避免它礁，讓船上的每一名乘客都能功上岸。

拉文卡工業區自治委員會的會議上，坐到會議桌首位的方長看著坐在會議桌前的眾委員們說道。

「……河谷行省的廢土客也不喜歡存錢，奉行人生朝的哲學理念，但即便如此他們對於明天要做什麼是有一個概念的。」

「因此當我們把書本遞給他們面前，並告訴他們明天會更好的時候，幾乎不費多力氣就能讓他們認真學進去。而當我們拿出一套更好的方案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會和我們一起努力鬥。」

小魚和夏老闆應該就是典型的例子了，包括更有就的李斯特和孫世奇等等一系列的倖存者們。

如今《廢土OL》的新人對小魚幾乎沒什麼印象，但方長卻印象深刻的很。

那傢伙已經從坐在療養院門口數幣的小孩長了聯盟金融系的設計者之一，甚至連他這個行家都糊弄不了。

而夏老闆也為了一名很出的工程師。

雖然並不算富有，但金錢並不是衡量人生意義的唯一標準，的研究和貢獻也是聯盟許多玩家有目共睹的。

至於這裏……

沉默了片刻，方長看著會議室的天花板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

「以上是曙城的經驗，也是巨石城模式和金加侖港模式的源……但據這段時間的觀察，我很憾的發現這套底層代碼在這裏並不適用。」

當地人對未來兒就沒有一個概念。

而他們極致的擺爛和隨遇而安，就是拉文卡工業區的實際產能與理論產值相去甚遠的源。

這其中的原因本沒有那麼複雜，也跟提爾以及啟蒙會毫無關係。

而他也確實錯怪了他們。

他們並不是沒有「反抗」，而是無時無刻不在反抗，並且反抗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

如果同樣的工業區放在婆羅行省的獅州，讓婆羅人勒腰帶給南方軍團造槍造炮，搞不好阿布賽克和拉西真得被南方軍團打出翔。

坐在會議桌前的眾人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匯聚在了安托萬會長的上。

被眾人的期推到了臺前，安托萬會長苦笑了一聲，又將求助的目投向了方長。

「您想想辦法吧。」

方長搖了搖頭。

「你們不能把全部的希都寄托在我一個人上，否則我走了之後你們怎麼辦？我之所以開今天這個會，就是希聽聽你們的看法。」

安托萬會長閉上了，將目落在了發展基金會的會長上。

那傢伙名字霍普，職業是會計，是生在亞文特城的威蘭特人，不知道聯盟是從哪個工廠里找來的，總之現在管著整個自治委員會的「錢袋子」，並且手上正握著一筆15億銀幣的巨款！

手上管著這麼大一筆錢，他倒想看看這傢伙有什麼本事。

被安托萬會長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霍普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輕咳了一聲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讓一部分人先變得有錢，然後其他人——」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工業區警衛隊隊長便黑著臉打斷了他的話。

「會被其他土著搶個，就像永夜港的黑水巷一樣。就這半個月里，我們已經理了37起搶劫案和26起盜竊案，其中一半都和自行車有關。」

他是會議桌前為數不多的拉文卡本地人，不過卻在亞文特城長大，因此也算是為數不多見過世面的土著。

他的母親是個一名萬夫長的僕人，由於上流淌著一半威蘭特人的緣故，因此在僕從軍里混到了千夫長的位置。

後來隨著盧比斯將軍戰敗，他投降的態度良好，因此被聯盟安排到了警衛隊，並因為突出的表現和遠征軍某營長的推薦，火箭般的躥升到了如今警長的位置上。

也正是因為管中流淌著當地人的，他比任何人都懂當地人的秉。

不等霍普回答，他繼續說道。

「……到頭來這裏還是會為永夜港，外來者繼續住在最繁華的社區，而當地人依舊在臭水里腐爛……我想這不是聯盟希看到的。」

說著的同時，他看向了方長，後者雖然沒有表態，但姑且還是回了他一個認同的眼神。

確實，聯盟不希看到這種事發生。

不過指聯盟僅僅因為不希看到這種事發生於是強行出手干涉，那也是對聯盟一無所知了。

和平共是願。

他們不會僅僅因為一個願而去設計一場只許贏不許輸的比賽，把勝利者的獎盃搶走，強行塞給需要幫助的弱者。

規則的公平至還能保證勝利是有意義的，而強X規則不但幫助不了弱者，還會讓勝利本變一個笑話，最後走向雙輸。

他不能說這句話，但他心裏確實有這樣想——

如果當地人實在爛泥扶不上牆，那就應該讓他們躺在爛泥地里看著威蘭特人鄰居憑藉著自己的勤勞和勇敢回到自己的大房子裏，然後思考要不要讓自己或者下一代換一個活法。

也或許是看懂了他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霍普的心中多了幾分底氣，看著那個警衛隊隊長據理力爭道。

「那也至得先為永夜港吧？至黑水巷裏的異族人和拉文卡工業區的異族人是不同的，貧民窟里的窮鬼再怎麼也比原始森林裏的更面，你能否認這一點嗎？況且你自己也是從亞文特城來的吧，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地人究竟是為什麼貧窮，為什麼同樣管里流淌著異族的你卻不同！」

那警衛隊長一時語塞，他本就不擅長辯論，又因為接了文明人的思想，缺了博薩卡那種胡攪蠻纏和蠻不講理的氣質。

瞪著眼睛的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生生地把話又憋了回去。

甚至不只是他，就連坐在會議桌角落的幾個大部落的長老們也都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們心裏確實清楚自己族中的小夥子們都是些什麼德，也清楚自己又是什麼德。

其實說白了，他們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和威蘭特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以平等的立場暢談拉文卡工業區的未來。

如果這樣他們的族人都競爭不過威蘭特人，那確實怪不了任何人……

方長看向了霍普。

「你想用『金加侖港模式"對嗎？」

「是永夜港模式！」霍普鼓起勇氣繼續說道，「永夜港沒有資金，沒有技，沒有市場……而這些我們都有了，並且正站在風口上！」

「變賣172座工廠已經募集到了15億銀幣資金，這筆錢不只應該用在在轉型上，我們還可以拿出一部分錢投資在基建領域……比如，立一家本地的發展銀行，通過資質委員會招標對舊城區的改建，翻修老舊的民用碼頭以及公路還有市政系統。」

說到這兒的同時，他又看向了坐在會議桌前的4名部落長老。

「你們也許聽不懂，簡單來說，我們會從發展基金中拿出一筆錢來幫你們翻修你們的房子！讓你們從帳篷搬去能看到海的大房子裏！」

一聽到這句話，四個老頭頓時激了，幾乎把他當了救世主。

方長大概聽完了他的說法。

這其實還是金加侖港模式，不過區別確實略有不同。

畢竟當時的金加侖港剛剛擺「尼哈克時期」，對市場的運行規則一竅不通，無論是舊貴族還是新興階層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而後者又更有改變的力，因此在社會的變遷中很快為了思想前衛的領跑者。

但拉文卡工業區不同。

威蘭特人無論是能力還是經驗對當地人都是降維打擊，現在把這把發令槍舉起來，相當於讓人和小孩賽跑。

不過就如霍普說的，現在他們站在風口上，還有機會做這件事。

等到風口過去，這15億銀幣還能發揮什麼作用都難說。

也許他們連的機會都沒有，這些紅利要麼自己消耗掉，要麼被外人吃。

「這種事沒有百利無一害的選擇，我沒辦法替你們決定，唯一的忠告是放棄既要又要的幻想……舉手錶決吧。」

方長敲了敲桌子，將選擇的權利給了當地人自己。

「左手贊，右手反對，手放在桌子上是棄權。」

說著，他將手放在了桌子的

這張圓桌前坐著14個人，其中6個是威蘭特人，6個是原住民，還有一個混兒。

至現在投票是最公平的。

一雙雙手舉了起來，一共十人贊，兩人反對，一人棄權。

而有意思的是，兩名反對者一個是混兒，一個是威蘭特人。

安托萬毫無懸念地投了棄權票，這傢伙是個典型的「有能力的投機者」。

至於坐在會議桌上的4個湊數的部落長老，全都把左手舉得高高的。

畢竟他們已經選出了心目中的首領。

「這是拉文卡工業區的第一屆會議，聯盟的代表見證了它的公正……至在過程上是相對公平的。」

方長看向了神抖擻的霍普，用眼神向他頒發了勝利者的紅頭章。

「不要辜負拉文卡工業區倖存者對你的期，按照你設想的未來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