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亞行省的北岸，第117萬人隊的駐地。

挖著壕的士兵們緒低迷，士氣已經跌到了谷底。

海對岸就是威蘭特行省，是他們與靈魂共同的故鄉。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要將槍口對準那邊，更不明白長到底在想什麼，自己又到底在防備著什麼。

聯盟如果想登陸的話，從西南邊的海岸線上岸不是更近一點嗎？

繞一大圈到這邊來，等於將後勤補給線放在南方軍團的眼皮子底下。

除此之外，更令他們不解的是針對平民們的行。

就算這是為了避免平民的傷亡，在戰爭波及到本土之前將老弱婦孺們暫時疏散到北邊，整個疏散計劃也過於潦草了點……

漩渦海的洋流並非是從南向北的，而是環形的迂迴。

有被衝上北岸，就意味著一定會有被沖回來……

第117萬人隊負責的防區，一片不知名的海灘上正圍著十來個人。

他們的背上背著步槍，腰上挎著工兵鍬，面前正是一被海水泡腫了的。

軍銜十夫長的男人上銜著一支快燃燼了的煙頭，眼角的壑擰了一團麻繩。

他們都覺得這人有些眼，似乎前天他們還在碼頭上見過，結果沒想到卻在這兒見到了他。

能被衝到這裏，顯然是在離開碼頭不久之後就掉進了海里。

其實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那只是一隻用繩子紮起來的木筏而已，遇上大點的浪花被打翻了也是理之中。

看著那浮腫的，沒有人說一句話。

更沒有人吭聲。

直到一名年齡不大的小夥子忽然摘下了戴在頭頂上的鋼盔，這才徹底打破了那份抑的沉默。

「媽的！我不幹了！」

他一臉崩潰地將頭盔狠狠摔在了地上，接著又扯下了背在背上的槍，扔在了海灘上。

「我們特麼的本不是在和聯盟決戰！我們是在與威蘭特人決戰！這麼多天老子一個藍地鼠都沒見著，全特麼的是自己人！」

看著這小夥子突然發瘋，周圍的戰友們全都愣住了。

一旁的士兵連忙抓住了他的胳膊，瞪大著眼睛沖他吼道。

「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丟掉武那便是逃兵。

在南方軍團這可是死罪！

他總不可能看著和自己一起出生死的戰友犯傻。

然而那小夥子卻並不領，歇斯底里地吼著，試圖掙那隻抓著他胳膊的手，並沖著阻攔自己的戰友吼道。

「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是你！是伱們！你們所有人！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吧，看看那張臉！到底是誰殺了他！是我們！！！」

那語無倫次的聲音在沙灘上回著，卻沒有一個人能回應他的怒吼。

帶隊的十夫長走到他的面前，拔出腰間的配槍上膛，死死盯著他的臉。

「你想當逃兵？」

那小夥子停止了吼，但仍然不服氣地盯著長，口劇烈地起伏著。

雙方就這樣沉默地對峙著，持續了足足有五分鐘那麼久。

十夫長收起了手槍，摘掉已經熄滅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了。

「把人埋了吧。」

總不能讓這可憐人一直在海里泡著。

那小夥子沒有吭聲，但還是點了點頭，認同了長說的話。

一行人扛著那離開了海灘，在岸邊上找了一棵大的樹，將埋在了樹下，把死者的私人品掛在樹上。

全程沒有人再說一句話，所有人都沉默著，將抱怨、困以及不滿都憋在了心裏。

另一邊，海灘碼頭旁邊的營地，營地門口的隊伍排了一條長龍。

這裏是第117萬人隊負責的營區。

其他幾支萬人隊負責將倖存者拉到這裏，而他們則負責裝船。

無論是進營地的人，還是從營地里出來的人，臉上都寫滿了忐忑和惶恐。

在營地的門口停下腳步，一名拎著手提箱的男人看著門口執勤的士兵大聲質問道。

「我們到底要去哪？」

抱著步槍的士兵表沒有任何變化，昂首，像復讀機一樣重複著上級的命令說道。

「在這裏等船靠岸，然後坐船去威蘭特行省。」

那男人一臉崩潰地看著眼前的士兵，他一路上得到的都是這個回答。

「可船在哪？我就沒看到過船！還有，我不想去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而那士兵的下一句話，也不出他所料的和之前一樣——

「馬上就來了。」

發生在營地門口的小曲並沒有影響到整個營區的運作，那個不依不饒地吵著要回家的男人很快被帶走了。

而與此同時，挨著營地不遠的碼頭邊上，第117萬人隊的萬夫長奧弗萊將軍，正皺著眉頭看著僕從軍第10萬人隊送過來的木筏。

這些木筏的做工只能用一言難盡來形容。

其中不被麻繩捆著的原木都是剛剛砍下來的，只簡單的刮掉了樹皮和枝杈，別說是浸上防水的油，就連最基礎的晾曬步驟都省略掉了，其中一些木頭甚至發生了開裂。

穿著防水靴的工程師走回了岸邊上，看著背著雙手的奧弗萊將軍直搖著頭。

「這批木筏不合格，不出二十海里，肯定會在半路上解。」

奧弗萊看向站在一旁的留著絡腮鬍的男人。

那人的名字穆爾，是僕從軍第10萬人隊的萬夫長。

「你聽見了，這批木筏不合格。」

面對奧弗萊的質問，穆爾卻是一臉不以為然的表。

「你當這玩意兒是從地里長出來的嗎？我們的士兵是把這些木頭砍下來用繩子捆在一起就得花上半天工夫。每天上800艘還得合格，你們怎麼不自己去試試！」

奧弗萊一臉沉地盯著穆爾。

自從前線戰況對南方軍團越來越不利，這些原本對他們百依百順的僕從軍也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看著說不出話的奧弗萊，穆爾忽然笑了笑，看向在碼頭前排著隊的那些人。

「反正你們也是把他們扔進海里送死，何必管這些木筏的質量。」

奧弗萊用殺人的視線盯著他，站在一旁的衛兵都握了槍。

「你再說一遍。」

看著那滿臉殺氣的模樣，穆爾呵呵冷笑了一聲作不屑狀。

不過也許是迫於那一支支黑的槍眼，這個識時務的男人最終還是沒有造次，只扔下一句「稍後我還會送你一批過來」，便轉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殺氣騰騰的萬夫長，一旁副走近了過來，看著長遲疑說道。

「還要讓那些倖存者上船嗎？」

「……」奧弗萊沒有說話，只是將目投向了站在碼頭前的那群人。

那些人都是老弱婦孺，他們在冰冷的海風中瑟瑟發抖，一張張臉上寫滿了惶恐，就像被上了絕路的老鼠。

他們也許是某個人的父親，也許是某個人的母親亦或者是孩子。

他們的親人在前線為南方軍團拋頭顱灑熱，為軍團開疆擴土，而事到如今提爾軍團長卻還要他們獻出自己。

所以這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什麼？

這場戰爭的終點到底在哪裏？

為什麼事到如今連凱旋城都了對手！

奧弗萊不由自主地握了拳頭，胳膊上的管向外凸起，忽然從裏出了一句話來。

「……我們到底在幹什麼？」

一旁的副怔怔地看著他，臉上漸漸出慚愧的表。

心中做出了決定，奧弗萊大步流星的走到碼頭前，沖著那排著長隊的人群大聲吼道。

「今天的航班取消了！沒有去對岸的船，都回營地里獃著去吧。」

他知道這麼做意味著什麼。

完不今天的指標，提爾軍團長不會放過他。

不止如此，這些滯留在營地里的上萬餘難民將繼續佔據營地中的床位，而後面的人還在不斷的向前面湧，他面臨的麻煩會越來越大。

然而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把眼前的這些同胞推進海里，看著他們去死。

聽到萬夫長的「赦令」，在碼頭前排著隊的人群中紛紛發出如釋重負的聲音。

一些人鼓起了掌，還有的人朝著他喊著「謝謝」和「乾的漂亮」。

看著那一張張重新恢復的臉，奧弗萊將軍角不翹起一笑容，接著又回頭看向了自己的副，用不容拒絕的口吻下令道。

「把海灘上的木筏都燒掉！」

副肅然起敬的看著自己的長，神莊重地行了個軍禮。

「是！」

隨著奧弗萊將軍的命令下達，聚集在海灘前的平民們很快被重新帶回了營地。

士兵們往堆在海灘邊的木筏上澆上汽油，接著又點上了一把火。

那熊熊的火焰在海灘上燃燒，為了黎明前的第一抹亮。

驅逐艦的甲板上，馬克艦長手中舉著遠鏡，全程目睹了海灘上發生的一切，而那雙寫滿憤怒的瞳孔也重新燃起了希。

當看到岸上的士兵沒有著那些平民上船，而是燒掉了木筏並將他們放走之後，他更是興的狠狠錘了一拳船舷邊的護欄。

「幹得漂亮！」

這些天發生的事他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雖然他不止一次恨不得下令一炮轟了那幫狗娘養的，但凱旋城畢竟沒有對南方軍團宣戰，而他主挑起這場戰爭也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那些平民一樣會死。

而且會死更多的人。

不過所幸對面的士兵及時的醒悟了過來，主地制止了這場鬧劇！

看來托亞行省的同胞並非和提爾一樣，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一些人已經清醒了——

他們是有希的！

就在馬爾克艦長如此想著的時候，遠在岸上的奧弗萊將軍況卻並不樂觀。

他的擅作主張讓今天發往威蘭特省的「炮灰」了一萬個。

這不僅僅影響了提爾的計劃，還讓托亞行省北部的「前線」多出了一萬張。

當天晚上，一百名穿著外骨骼的士兵便抵達了第117萬人隊負責的營地。

看著這隊裝備良的士兵和他們胳膊上的弓弩型徽章，營地中幾乎所有士兵和軍的臉上都出了凝重的表。

「鐵弩」快速反應部隊！

南方軍團空降兵中的王牌！

不止如此——

這幫傢伙還都是提爾軍團長的親衛！據說每一名士兵都是注了導進化藥劑的覺醒者！

看著站在營房門口的奧弗萊將軍，海因斯沒有解開面罩，只是面無表地說道。

「奧弗萊將軍，我需要一個解釋，為什麼你管理的營地今天一艘船都沒有發出去。」

奧弗萊將軍無於衷地看著他，毫不退讓地揚起了下。

「因為我們一艘船都沒看到。」

「這和我了解到的報不一樣，」海因斯隊長從腰間翻出一隻平板，食指在上面點了兩下，幾張照片呈現在了屏幕上，「這是僕從軍第10萬人隊提的照片，他們聲稱向你們付了812艘船。」

看著屏幕上的圖片，奧弗萊只覺得一團怒火湧上的心頭。

他恨不得把這玩意兒一團碎片，砸在這傢伙的臉上。

「你管這種捆一排的木頭船？你怎麼不自己上去試試，看能不能用這玩意兒度過漩渦海？」

他怒不可遏的吼著，眼神死死的盯著海因斯，接著手指著他臉上的防毒面。

「還有，你們這裝束是什麼意思？生化作戰裝備？別告訴我是演習忘了摘！」

「這是機，」海因斯本沒有解釋的打算，只是面無表的看著他，「而且現在是我問你，奧弗萊將軍，應該向我解釋的是你。」

奧弗萊將軍冷冷一笑。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在我看到能渡海的船之前，你們甭想讓我把一個人趕進海里！」

海因斯的瞳孔微微瞇起。

那殺人的視線穿了戰目鏡，不令奧弗萊將軍的心中一寒。

察覺到了那殺氣，站在奧弗萊將軍後的衛兵們都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在了腰間，握住了掛在那裏的衝鋒槍。

雙方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彷彿隨時都可能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