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蘭特行省南部的海岸線，一條條木筏和小船擱淺在岸邊。

這五花八門的船舶中間還混雜著一些沒理乾淨枝杈的木料和浸了水的箱子，那一片狼藉的模樣就像遭了海難。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蹲在岸邊上的威蘭特人大多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有的抱著漉漉的肩膀瑟瑟發抖，有的將掉的服晾在樹枝上，坐在火堆前打著「阿嚏」。

而就在他們的不遠，時不時有人從海里艱難地爬出來，在其他同胞的幫助下掙扎到岸上。

凱旋城近海防衛艦隊放下了船上的水兵們也在竭盡全力的幫助他們，用橡皮艇和繩子搶救那些被捲海浪中的可憐人，並將他們帶去岸上。

這些蜷在岸上的威蘭特人在托亞行省的遭遇各不相同，但此刻的境遇卻大抵都是一樣，全都被海水泡了落湯。

由於凱旋城的關閉邊境政策，大多數從托亞行省發往威蘭特行省的渡都被扣在了威蘭特行省的碼頭。

不惜一切代價向被疏散人群的南方軍團只能徵調了所有一切可用的船隻，這其中甚至包括漁民的漁船，甚至是從民房裏出來的澡盆。

絕大多數的威蘭特人都是在毫無準備的況下參與到了這場以使命之名的行軍。

能夠坐上正兒八經的渡那都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兒，亦或者是萬夫長的家屬。

許多人乾脆是被騙到了托亞行省北邊的碼頭，坐上了登陸部隊用的氣墊船。

這些氣墊船油箱通常不大，南方軍團自然也不可能給他們準備備用的油桶。

不氣墊船開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就沒了用，只能用人力槳劃完剩下半程。

還有一些倒霉鬼就更可憐了。

他們連氣墊船都沒有分到，被一群扛著槍的異族士兵暴力趕上了木筏，然後好幾隻木筏拴在一起，連著一艘快艇就往海對岸跑。

一些木筏在後半程乾脆就解了，坐在木筏上的威蘭特人只能拚命的抱住那些東拼西湊的木料，然後等待對岸的近海防衛艦隊救援。

而更令那些近海防衛艦隊的水兵們氣得發抖的是，參與到這場死亡行軍中的威蘭特人竟然大多都是老弱婦孺。

南方軍團的年輕小夥子基本都被送去了前線，沒去前線的也在軍隊里服役。

僅有的那些男人要麼是前線退下來的傷員，要麼是在城中做著面工作的工程師或者技員以及其他行業的市民。

近海防衛艦隊驅逐艦的甲板上。

看著被士兵們救上船的老頭，馬克艦長忍不住說道。

「你們瘋了嗎？凱旋城已經關閉了邊境，你們就算在威蘭特行省上了岸也到不了那裏！」

「關，關閉邊境？」裹著毯的老頭一臉茫然，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地說道，「我們沒聽說過……親衛隊的士兵和我們說，到了岸邊有船接我們，結果到了岸邊我們才發現大船已經走了，只有幾艘一個浪頭就能打翻的小艇！」

說到這兒的時候，老頭的緒也激了起來，氣的直哆嗦，「狗曰的提爾……我們到了岸邊什麼都沒有！他騙了我們所有人！」

他的話剛說完，旁邊另一個裹著毯的中年男人便嘀咕著說道。

「親衛隊？你們是亞文特城裏的吧，攆我們走的是第117萬人隊，那幫傢伙可不客氣。他們上來就說聯盟發明了什麼死劑，又說什麼瘟疫要來了，要弄死所有威蘭特人。他們提都沒提什麼尤里烏斯元帥的葬禮，也沒說什麼有船等著我們，直接就把我們趕進了卡車。」

聽著兩人的談，一個形瘦削的人也加了進來。

「喝……他們還和伱們說了那麼多廢話？我們住托亞行省北邊的小鎮，本來以為就算打仗了也打不到我們那兒，結果聯盟這都還沒打過來，就挨了自己人的揍。」

那老頭瞪了下眼睛，就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他們還敢揍你們？」

那中年人撇了撇，低聲道。

「僕從軍的可不管這麼多，他們把我們連拖帶拽的弄上了車……在車上的時候才和我們撂下一句話，說什麼要送我們去凱旋城，我去特麼的！」

裹著毯的男人握了拳頭，低聲唾罵道。

「媽的……」

甲板上嘈雜的議論聲一片，人們紛紛訴說著自己的經歷，和周圍的人大吐苦水。

混。

憤怒。

以及難以置信。

這便是馬克從他們裏聽到的一切，以及托亞行省正在發生的一切。

聽完著這七八舌的聲音，他死死咬著牙，恨不得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這個惡魔……」從裏出了這句話，馬克恨不得下令向南進軍，將那些正把威蘭特人往海里趕的惡們轟碎渣。

看出了他眼中的仇恨與怒火，副走到了他的旁，低了聲音說道。

「冷靜……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人。」

「救人……」馬克輕輕扯了下角，一臉煞氣的著南邊的方向，「我們再怎麼救人，也架不住他們把人往海里趕！」

副低了聲音，繼續勸道。

「您只有一艘驅逐艦，咱們總不能把驅逐艦開到岸上去……而且這時候要是開戰，等於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馬克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一瞬間忽然反應過來些什麼。

南方軍團將民眾們趕向北邊，其目的顯而易見，無非是在和衛軍乃至凱旋城的邊境封鎖命令對著干，試圖用「人海戰」擊穿他們在沿海邊境設置的隔離區。

他不知道提爾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目前看來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混在難民中的「死劑」擴散到一海之隔的威蘭特行省。

而目前的局勢之所以還在凱旋城的控制之下，全都是因為他們手底下有近50萬大軍可用。

而這50萬大軍，也是凱旋城能保證邊境穩定，並且設立近20個隔離區的本所在！

如果雙方一旦開戰，這50萬大軍至得有一半開赴托亞行省作戰！

屆時凱旋城便無暇顧及邊境上的難民，只能任由他們從邊境滲到凱旋城。

且不說南方軍團手上仍然有十數艘鋼鐵飛艇，真打起來未必能在短時間結束戰鬥，雙方一旦陷戰爭狀態，死劑立刻便會毫無阻礙的染威蘭特行省全境，令雙方的平民同時陷戰爭與瘟疫的煎熬。

自己若是手，相當於幫助對方完了最艱難的戰爭員，並且給了對方戰爭借口！

可為什麼？

馬克的臉上帶著無法理解的表，死死瞪著那通紅的眼睛。

他無法理解南方軍團的高層到底要幹什麼。

讓威蘭特人滅絕對於南方軍團而言有任何意義上的好嗎？

他寧可相信是聯盟走了威蘭特人的基因源碼，是聯盟製造了針對威蘭特人的「死劑」。

至這樣還能讓他心中好一些，不至於陷自我懷疑和困。

否則他實在忍不住懷疑，是南方軍團走了威蘭特人的基因源碼。

畢竟只有那幫傢伙有得手的可能。

而且從他們竭盡全力也要將病毒擴散到凱旋城來看，他們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否則這幫傢伙為什麼要在衛軍宣佈「基因源碼被盜走」的況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把自己的平民往亞文特城外趕，還用參加尤里烏斯元帥的葬禮這種蹩腳的幌子……

可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他們明明自己也是威蘭特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著亞文特城的方向，和那被海浪衝散的木板，馬克艦長發出抑的吼聲。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就這麼看著嗎？」

「先救人吧，戰略上的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著那茫茫的海面，副深深的嘆了口氣，「聽說學院的研究員已經到了……希那些人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另一邊，距離驅逐艦約莫十數公里的海岸線。

一隊穿著防化服的威蘭特人士兵在長的帶領下乘坐卡車抵達了海灘邊，開始著手準備建立隔離區以及難民救助點。

與此同時，一架長梭型的銀飛行從東邊飛來，穩穩地停在了距離海灘隔著大概200米的一片石灘上。

那科技十足的造型和學院的標誌，與周圍遍地狼藉的場景顯得格格不。

艙門緩緩打開，一行人沿著舷梯從科研船上走了下來。

站在舷梯的旁邊，夜十神複雜的看著海灘上的難民，忍不住砸了砸舌頭。

「媽耶……這特麼得多人。」

盯著腕錶上展開的全息屏幕，蔣雪洲神凝重地說道。

「聽凱旋城方面說，他們預計會有五百萬以上倖存者從漩渦海的方向湧，頻率大概是每天4~5萬人……現在還沒有到達峰值。」

夜十搖著頭說道。

「難以理解……他們這麼做的好是什麼？自己捅自己一刀？那個提爾是瘋了嗎？」

蔣雪洲神凝重道。

「瘋沒瘋不知道……但他們顯然已經徹底不顧其他威蘭特人的死活了。」

由於在婆羅行省的出表現，不久前升到了C級研究員，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整天跟在導師屁後面的小D級了。

為C級研究員之後，不但獲得了提拔研究員的許可權，還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實驗室，以及由研究司配給的科研船。

而響應凱旋城的求援，與聯盟生研究所派遣的研究人員合作解決名為『死劑"的病毒，便是在為C級研究員之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其實嚴格來講，讓C級研究員出這麼大的任務是不太合適的，但由於的導師在外部事務上比較有發言權，而且又有意提拔，於是這個活兒才到了這裏。

不過老實說，這種人命關天的事，蔣雪洲倒是更希的導師能派個更靠譜的人過來。

或者至也派個專業對口的吧！

不過調遣的命令已經下來了，就算慌得一批，也只能著頭皮上了。

好在聯盟的生技並不遜學院太多，稍微劃一下水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想要獲得勝利，對自己得比對別人更狠……我猜提爾大概是怎麼想的。據我們……聯盟這邊的報，死劑是無差別打擊武，別人說是威蘭特人，就算是覺醒者一樣有可能染，只是概率多的問題。」

走到了蔣雪洲的後，陳雨桐輕輕甩了甩落在肩頭上的頭髮，用幹練的語氣繼續說道。

「與其分析我們的敵人打算如何嚇我們一跳，我倒是更建議我們趕快開始工作……比如，將患者從人群中篩選出來，防止病毒進一步擴散。」

說著的同時，的視線落在了不遠的那群士兵的上。

那些士兵雖然穿了防護服，但指他們區分患者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幸好聯盟一直都在追蹤「死劑」的相關線索，甚至早在它的實驗型毒株第一次出現在婆羅行省就盯上了這玩意兒，並且把篩選患者需要的檢測試劑都給弄出來了。

如果將這場看不見的戰爭比作是一場賽跑，那他們已經在首戰中拔得了頭籌。

然而話雖如此，蔣雪洲的臉上仍帶著一愁容，低聲說道。

「……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手上只有一萬份試劑，而是這一隔離點就有上萬人了，每天還有將近5萬新增難民湧。」

的話音剛剛落下，站在一旁的夜十便不假思索地開口道。

「這好辦，先按照上岸的批次把難民做個區分，按照千人一隊、百人一組、十人一伍的規格進行編號，盡量把有家庭關係的編在一起，接著做千人級別的篩查，把攜帶病毒的千人隊篩出來，再對攜帶有病毒的千人隊進行百人級的篩查，最後十人級，再最後確到人。」

「理論上，最多測4次就能確定把『死劑"的染者從人群中篩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