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州省靈泉市,青柏機場。
候機室坐著一名極為漂亮的。
樣貌青春,打扮也是如此,一件帶兜帽和口袋的寬鬆衛,同樣寬鬆舒適的子,引人注目的是頭上戴著的一個耳機,有著一雙貓耳朵作為裝飾,更顯出青春與靈。
或許是沉迷於音樂,將一張緻的小臉板著,看不到一點表。
高冷,專註。
邊一個古樸的錦袋,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倒也有些合近年來流行的復古風,顯得樸實而和。
「嗡嗡~」
將一隻手從兜里拿出來,也掏出一個小巧手機。
老芽兒道士:到哪了
便抬起頭,依然板著一張小臉,四下張一眼,又面無表的低下頭,開始打字。
三花娘娘:到機場了
「嗡嗡~」
老芽兒道士:驗一下也好
老芽兒道士:到浪州了給我說
三花娘娘看完消息,又將手機揣回兜里,板著臉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張四周,同時取下了頭上的降噪耳機——
「嘩……」
四周嘈雜的聲音頓時湧進耳朵,如同浪花一樣,響一片。
傍晚的航班,候機室坐了不人,有人在埋怨晚點,有人在打電話向人解釋,有人在問機場工作人員飛機什麼時候到以及索要賠償,耳邊充斥著談話的聲音、小孩的哭聲,還能聽到外面飛機起降的轟鳴。
好吵啊。
三花娘娘依然面無表。
不僅吵,還晚點。
早知道就忍痛買頭等艙了。
不對,要真早知道,就坐自己的仙鶴,那個還不要錢。
什麼驗一下也好……
驗一點也不好。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點靜,是小孩子細微的囈語嗯嚀,吸引了的注意。
將頭扭過去。
旁邊坐的是一對母子,母親打扮溫大方,很有耐心的坐著,小孩有個四五歲的樣子,也沒有吵鬧,而是靠著睡得正香。
「嗯唔~~」
小孩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人崽子的眼睛清澈亮,像是黑的寶石,剛睡醒還有幾分迷茫,扭著頭,環顧四周。
「媽媽,飛機還沒來嗎?」
「睡醒啦?還沒有來。」
「我好口!」
「口嗎?媽媽去給你倒水。」
「我的不了了!痛痛的!」
「麻了嗎?等一下媽媽先去給你倒水,不要。」
子拿著水杯起離開,留下小孩獨自坐在位置上,臉上既有剛睡醒的惺忪,也有幾分麻的難。
似是察覺到的目,他著眼睛將頭轉過來,與對視。
長得好看的人天生就吸引人的目,天生就有更多的親和力,對小孩子尤其如此——這小孩倒也乖巧,坐著不哭不鬧,就扭著頭,與邊的三花娘娘互相對視,目時而停在的臉上、眼睛上,時而又微微往下,看向脖子上掛的貓耳耳機,只留一隻手微微著自己發麻的。
而見到他,不知怎的,好像勾起了三花娘娘久遠的回憶。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很久很久……
目閃爍。
當再一次與這小孩清澈黑亮的眼睛對上時,猶豫了下,鬼使神差的開口說:「我知道一個治麻的好辦法。」
聲音是會很討小孩喜歡的那種。
「什麼辦法?」
小孩對幾乎毫無防備。
「麻是因為睡覺的時候里進了沙子,是很多會的小點點,你站起來,跺一下腳,把它們抖出來就好了。」
「嗯?」
看起來很有道理。
的話聽著也很有道理。
完全就是這麼一回事。
小孩與對視兩秒,終於扶著椅子,慢吞吞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隨即在的眼神幫助下,不多猶豫,將睡麻了的那條抬了起來,用力往地上一踩。
「嘭!」
「哎呀!」
一聲清亮的痛呼,吸引了周邊許多人的注意,乘客們齊刷刷的將頭扭了過來。
則滿意的將頭扭了回去。
舒服了。
等再過一會兒,小孩在痛楚之下泫然泣之時,才不慌不忙的又將頭轉了回去,對著小孩輕輕吹了口氣——
「呼……」
「誒?」
小孩神一愣。
頓時不痛了。
也不麻了。
與此同時,他的媽媽也走了回來,手上端著一杯水,一邊走一邊吹,過來坐在他旁邊,關心的問道:
「剛才怎麼了?」
小孩沒有回答,只是湊過去喝水,同時仍舊扭著頭,斜著眼睛,悄悄瞄著旁邊的三花娘娘。
「轟……」
一架飛機緩緩落地,已是姍姍來遲。
終於登機了。
除頭等艙外,艙座位被過道分了左右兩邊,一邊每排各有三個座位。
三花娘娘買到了靠窗的座位,很巧的是,旁邊坐著的就是那對母子。
雖然沒有選到靠窗的座位,母親也很想讓年的孩子看看雲端上的風景,於是讓小孩坐了挨著三花娘娘的座位,這樣稍一探頭,也能看到窗外。
「嗡……」
飛機又緩緩升空。
一陣失重讓許多人都難了一陣,臉上卻依舊毫無波,只偶爾斜著眼睛悄瞄一眼邊的小孩,又很自然的將目收回。
飛機越飛越高,很快過了雲層。
地面天早已經暗了,雲端之上卻還亮著,一團一團棉花似的雲起伏不定,凸接著天,凹盛著影,西邊有著一抹火燒似的紅。
飛機上玩手機不方便,加之天已晚了,許多人都漸漸睡著了,倒是邊的小孩子剛剛睡過一覺,一點不困,反而力充沛。
不過他的母親很有修養,一直小聲的與他講話,既給他講他這個年紀的小孩會興趣的一些故事,也聽他講他新學會的治療麻的辦法,以這種方式讓他安靜下來,不打擾到別人。
依舊盯著窗外。
邊這位母親溫的聲音卻不斷傳進的耳中,逐漸講到了興趣的東西。
「等咱們下了飛機,到了嵐安,不可以看到大海,還可以去海邊、海上、海島上面玩!聽說在古時候啊,海上有很多奇異的地方和奇異的事,比如說有夜叉,有妖怪,還有神仙……」
「我知道有妖怪!」
「小聲一點……」
「夜叉是什麼?」
小孩明顯放低了音量,即使在安靜的客艙里,也不顯得突兀。
「傳說在浪州海上,出海以後,沒有多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島國,夜叉國,上面住的啊,都是一些長得像鬼像妖怪一樣的人,又高又壯,青面獠牙,就夜叉。」
「真的啊?」
「當然。所以到了島上,你千萬不能背著媽媽跑,萬一就遇到夜叉了。也不能不聽話,因為夜叉就喜歡抓不聽話的小孩,抓去吃。」母親同樣低著聲音說,「除了夜叉,傳說海上還有小人國,裏面的人還沒有筷子高,但是貓狗都和原先一樣。」
「啊?」
「那些人能把耗子當馬騎,一隻螃蟹要好多人一起才打得過,捉一條魚也夠很多人吃……」
母親緩慢的講述著。
海上的故事太奇妙了。
尤其是母親所講的,彷彿自己親經歷,由一條遊玩路線串聯起了許多奇異的事,除了夜叉與小人,還有貓兒國狗兒國、龍蝦國,如山嶽一般高的大浪和與雷電比高的龍,神靈與鮫人,滿天的飛魚,指路的鯨,充滿妙趣與趣。
小孩睜著眼睛,被故事深深吸引,彷彿腦子裏已經有了畫面。
時不時將眼睛一轉,瞄一眼邊漂亮的小姐姐,又很快沉迷在了母親溫聲線講的故事裏。
三花娘娘不由轉過了頭,看向他們。
「這些都是真的嗎?」
小孩不敢置信,又很想去相信。
這種覺三花娘娘能夠會。
「媽媽也是第一次來海邊,也沒有親眼見過那些事,不過這些故事、這些奇妙的經歷都記錄在了一本做《天牝日記》的書里。」母親的語氣仍然溫而耐心。
「什麼日記?」
「天牝,是海的意思,就是一個人記的自己出海玩耍的事。不過已經是古時候的事了,那個人也是古時候的人。」母親說道,「這本書有專門給小孩子看的版本,有圖畫,等你再多認識一些字,就可以買一本來讀。自己親自讀更彩。」
古時候的事……
古時候的人……
坐在旁邊的眼前一陣恍惚。
聽起來好遙遠啊。
「海邊的白犀神你應該知道吧,那麼多電視劇、畫片裏面都有,現在也是我們國家沿海地區的人最信奉的神靈。據科學家的考據,目前所有關於『白犀神』的記載中,這本書也是最先提到的,並且還講了『白犀神』的由來。」母親頓了一下,「書是真的假的不知道,故事裏面的神奇的國家是真的假的也不知道,可到了浪州,可千萬不能說白犀神是假的,那邊的人可是做什麼都要問白犀神的意見的。」
應該是文學家史學家考據才對……
邊的如是想著。
奇妙啊奇妙……
那兩頭白犀到了如今,竟然也了家喻戶曉且廣泛活躍於各大文學名著、影視漫中的神靈了。
「那本書是誰寫的?」
「已經不知道了。」母親搖了搖頭,「有說是一個道士寫的,有說是一個小孩寫的,反正在這本書裏面,作者好像把自己當了妖怪。」
「妖怪?真的嗎?」
「反正這本書很有趣,可有趣了,有趣又特別,所有小孩子和大人都應該讀一遍。星悅該多努努力,快些認字,才能快點讀到它。」
「哦……」
《天牝日記》,晏朝名書之一,雖然經過了後來的幾場世與改革,風風雨雨,但由於書時間距離當代較近且流傳廣泛,容仍然大差不差的保存了下來。憾的是,由於古代人對於雜書及雜書作者的輕視,作者的名字沒有留下來,只留下了幾個不同的版本。
旁漸漸安靜下來。
名星悅的小孩陷了沉思,也或許陷了無邊的幻想當中。
也收回了目,繼續看向窗外。
天又黑了一點,倒顯得西邊越發火紅了,翻湧的雲海遮蔽了大地,靜聽兩人談話之間,又不知行了多里。
似乎已經進了浪州境了。
「真快啊……」
三花娘娘依舊盯著外面。
當年自己和道士、馬兒還有燕子要走多久才能走完的一段路,尋常人恐怕還要更久一些,還要有更多的艱難險阻,到了如今這個時代,卻是尋常人如此輕鬆快速就能抵達的地方。
真是完全不一樣的時代。
可是轉念一想,這不就是以前,最初的時候,在遊玩的路上,某個或某幾個無聊閑談的夜裏,道士給說起過的世界嗎?
還有鹽塔……
仍然記著。
飛機上開始分發餐食了。
選了土豆牛套飯和甜味的汽水,邊的小孩有樣學樣,和選了一樣的,當轉頭,迎上了小孩清澈的眼神和母親和的笑。
幾番閑談,互相得知對方都是去浪州遊玩的,旅程有兩日的重迭,那位母親見孤一人、自家孩子又似乎很喜歡,便熱相邀同行。三花娘娘原本是想要獨行的,貓也偏獨行,可不知想到什麼,稍許思考,便也同意下來。
剛好酒店也離得近。
飛機開始降落,抵達浪州嵐安,滄海機場,手機也恢復了信號。
「嗡嗡~」
老芽兒道士:到了嗎?驗如何?
拿著手機,再度沉思。
終於打字回道——
三花娘娘:覺不錯
收起手機,開始下機。
與邊人的大包小包不同,只挎了一個古樸的錦袋,材苗條,著舒適,對比之下顯得一輕鬆,連踩到地面的腳都顯得好輕。
環看四周,燈火通明。
「……」
板著一張小臉,卻不再度吸了一口氣。
如今的浪州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煙瘴之地、流放之所,因為方便出海,貿易往來,它的經濟異常發達,了全國最富裕的地區之一。
走在這片土地上,真是一一毫也看不到原先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