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大周皇陵！再見洪明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

東方的日頭還未升起，街道上的驢車緩緩駛來，挨家挨戶著隔了一宿的米田共。

那滋味新鮮出爐，有干有稀，喂得驢車上的糞桶滿流黃。

「天清清，地濁濁，你排污，我來挪，天朗氣清人間活……」

趕車收糞是個老者，帶著一頂草帽，裏叼著甘草，靠在後已經包漿的糞桶上，裏念念有詞，彷彿還沒有睡醒一般。

三百六十五行之中，京城排污人可比打更人辛苦多了。

很有人願意干這等臟活。

叮鈴鈴……

鈴鐺響起，驢車停在了妖司總部的大門前，老者剛要下車幹活，便看見兩名青年走了出來。

「怎麼這麼大味！？」

王小乙捂著口鼻，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人間的味道。」周道從旁打趣道。

「這如果就是人間的味道，怪不得各個都想要飛升仙。」

王小乙加快了腳步，跟上了周道的步伐。

「你踏馬在平安鎮的時候，每天在醉春樓睡到日上三竿，哪裏見過這等人間景象？」周道笑罵。

當年，他還是個窮得響噹噹的封妖師，每天天不亮就起了，對於這種小場面卻是見怪不怪。

嘩啦啦……

老者揭開了祖傳的桶蓋，開始「收貨」，揚起的氣味濃稠無比，都踏馬快勾出芡來了。

周道一步點出，從老者的旁走過。

「等等我。」

王小乙屏住呼吸，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老者乾著手裏的活，目有意無意間看向那消失在街道上的影。

「這人間的味道實在太濃烈了。」

遠離了妖司，王小乙貪婪地吮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著大自然的饋贈。

「給你個好東西。」

周道一抬手，一枚黑漆漆的丹丸飛來，王小乙下意識抬手結果。

「這是什麼？」王小乙忍不住問道。

「無垢丹！」周道笑著道。

「臥槽……這玩意伱都做得出來……職業病犯了嗎？」王小乙有些無語。

《妖司工作手冊》中記載，凡俗門戶，久之不掃，必沾邪祟，久之妖，名為污蟲，形似蟑螂，貪食人氣，常住必生疫病，迫使家宅無安，破損財帛。

據傳，凡俗人家，如果長期不打掃，便會生出邪祟，養出一種妖，名為【污蟲】。

這種妖形似蟑螂，以人氣為食，久而久之，家宅便會有人生病，長此以往，還要破財，房子也會越住越小。

古時候，道家高手將【污蟲】抓住，去須去尾去爪，混以葯，可以製一種特殊的藥丸，名為【無垢丹】。

凡人吃了這種藥丸，便再也不用出恭，任何污穢之都可以在自分解。

古時候有些大戶人家的千金生有潔癖，常以自污為恥，便花費重金購買這種丹藥，一粒可保三年不廁。

「昨天剛好來了一批污蟲，我就順手給做了，好東西啊。」周道笑著道。

像【無垢丹】在青樓花坊也屬於俏貨。

那些當紅的姑娘，保不齊哪天被大戶人家的公子哥看中，帶出去遊玩個三五天，若是遇到三急，實在是有損芳華之姿，未免出了醜態，便會服下這無垢丹。

畢竟，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神是不需要上廁所的。

「道哥，你真牛，堂堂道境強者，這點手藝居然還沒丟。」

王小乙心領神會，將無垢丹收好，心裏想著該送給哪個老相好。

「不忘初心！」周道笑著道。

兩人出了京城，縱飛起，化為流，破空而去。

天空中，雲氣激，滾滾而至，在極速之下紛紛破滅。

「最近老王和老馬可有消息？」周道忍不住問道。

早在周道前往龍虎山之前，王玄之和馬應龍便離開了京城，前往十萬大山。

那裏虎踞龍盤，高手雲集，歷來都是妖族與道門共逐之地。

王玄之和馬應龍為了突破境界，發了大願前往十萬大山，要歷生死之險，見百家道，戰七十二大妖。

如今算來，兩人已經去了大半年了。

「嘿嘿，他們現在混得可是風生水起，在十萬大山闖出了名頭。」王小乙咧笑道。

王玄之和馬應龍在十萬大山大戰連連，表現極為亮眼，不僅引起了七十二妖的注意，甚至連六大……不，五大道門的高手都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

朋友了，敵人也樹了。

那種環境，道比拼，拼得既是實力，也是生死。

正因如此，這大半年來，他們得過機緣，也遭過劫數，好幾次差點將命留在青山綠水之間。

顯然，這樣的歷練好極為明顯。

如今王玄之和馬應龍都已經踏龍門境，走到了真境巔峰。

「嘖嘖，當初老王和老馬出走京城，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周道笑了。

本來以這兩人與他的關係，若是留在京城，能夠獲得最好的資源，也能夠得到不錯的職位。

可是，王玄之和馬應龍依舊選擇前往十萬大山，將生死置之度外。

為得便是不被周道落下，想要追上他的步伐。

「可惜啊，他們還是沒能趕上你。」王小乙撇了撇，瞪了周道一眼。

無論他們有著怎樣的機緣和氣運，卻始終難以追上周道的腳步。

龍門極境，真境巔峰……這樣的速度已經堪稱奇跡。

可是如今的周道卻已經踏道境。

「天道酬勤！」周道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如果說修行路上還有什麼訣，想來也只有這四個字了。

「該死，又被你裝到了。」王小乙啐罵道。

周道笑而不語，如今看來，他氣候已，麾下高手如雲了。

除了他這位準道境強者之外，龍門境便有王小乙，王玄之，馬應龍，還有李人山。

前三個自不用說，從平安鎮一路跟隨他起來的，絕對心腹，同手足。

至於李人山，他的份非同小可，乃是太乙門中興祖師，自元王法會之後，他便被周道養了起來，鑽研道法，如今的修為已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隨時都會踏道境。

畢竟，太乙門將所有的希全都放在了他的上，指起中興門庭，再續香火。

對了，還有蛤釋奇，絕境大妖，堪比龍門境強者，麾下也是高手如雲，佔據釋王山，有十二大妖，五千妖兵。

一旦他踏妖王境，便不遜於七十二妖。

周道不生出了嘆，當年他只是平安鎮一個小小的封妖師。

那時候，他怎麼會想到自己能夠撐起這樣的大勢，聚攏如此陣容的高手。

「即便將來有變，這樣的陣容也足以自保了。」周道心中暗道。

他樹敵太多，如果有天不在了，如果王小乙他們這些人可以更進一步，也足以自保，不至於任人宰割。

「道哥，前面就是東郊惡陵了。」王小乙指著下方道。

東郊惡陵，乃是前朝大周皇室的陵墓，大秦立國之後便荒廢了。

荒野枯墳，罕有人煙。

前日，氣柱便起來了這裏，便讓周道今日前來與他匯合。

如果周道沒有猜錯，七殺門的【絕天刀】便藏在這座大周皇陵之中。

畢竟，七殺門雖然神，可是當年卻被大周皇族奉為國教。

「我們下去吧。」

周道止住形，落在了那荒廢的陵墓前，抬眼去，遍地蒼痍，斷壁殘垣，荒草齊妖，宛若一片廢墟，哪裏還有香火祭祀？

「曾經這片江山的主人，如今卻是荒塚一堆草沒了。」王小乙不嘆道。

「這世上哪有永恆不敗的存在？」周道輕語：「好了，不要慨了，先去尋氣柱前輩。」

周道今天前來可不是憑弔古人，而是帶著目的。

絕天刀他志在必得。

「道哥，來之前我還特意去了司里的檔館查了查七殺門。」

王小乙隨意道：「據傳，大周皇朝立國都與這七殺門有著千萬縷的關係。」

「不奇怪。」周道搖了搖頭。

氣柱說過，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但凡大事件總不乏七殺門的影。

「那你知不知道，元王法會便是在大周立國的時候開始的。」

「元王法會！？」

周道眉頭微凝，為落日宗的弟子，他自然知道元王法會的來歷。

落日與淵祖爭鬥了無盡歲月，後者號稱不死不滅，天不能殺之，地不能誅之。

自祖師爺之後，落日宗幾乎耗盡一切，門人凋零，香火將滅。

終於有一天，在某個節點，落日宗出了一名弟子，驚艷無雙，匯聚了一群道士，堪輿天下風水，以逆天之法奪取天地華，敕造出十二道靈脈，孕育出了元王的力量。

這便是元王法會的由來。

「第一次元王法會便是在大周立國之，那次元王法會之後，七殺門便被奉為國教……」王小乙娓娓道來。

「大周皇族和七殺門都參與了元王法會的創立？」周道心頭微。

他只知道當初，落日宗的那位前輩為了敕造十二道靈脈，開啟元王法會，尋找的都是當世高人，道門中的大能，至於到底有哪些人參與，便不得而知。

「看吧，你跟七殺門還是有些因果的。」王小乙所值自然是周道元王的份。

「有點意思。」周道出深思之。

「還有更有意思的。」王小乙繼續道。

「大周皇族治世五千載，何以被出寒微的大秦太祖推翻了？」

「說法有很多。」周道喃喃輕語。

他聽說，大周皇族的龍脈被一隻黑皮耗子給鑽破了。

這隻黑皮耗子也就是後來跟隨大秦太祖立國，被奉為妖族第一高手的黑帝。

「嘖嘖，那些都是廢話。」王小乙笑著道。

「據記載，有一天，天下大災，各異象疊出，民不聊生……」

「也就是那一年，太祖十六歲，流在外討生活，被人敲了一記悶，腦漿子都出來了，差點送掉命，最後非但奇跡般地活了過來，而且因禍得福，跟開了竅似的，立下了為江山之主的宏願。」

「直接說結論。」周道催促道。

「也就是這一年，大周皇族幹了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周道追問。

「他們停了元王法會！」

「嗯！？」周道神微。

「看吧，歷史就很有意思，很多事就怕聯想……」

「大周開國，元王法會由此開創，也就是那一年，元王法會絕跡人間，太祖從微末中起……」

「後來太祖立國，第一件事便是重開元王法會……」

王小乙分析道：「你是元王，不覺得有聯繫嗎？」

「是有點巧合。」周道點了點頭。

若說其中有什麼關聯，這就不是猜測就能猜出來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念唱從遠傳來，若斷若續，似有若無，彷彿來自這荒塚之下的囈語。

「是非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紅。」

「嗯？這是太祖最負盛名的詞闕……」王小乙心頭微，聽了出來。

這首【臨江仙】他七歲的時候私塾的先生便教過，被收錄於【秦太祖詩文選】之中。

據傳當年太祖年，曾於西陵閣參加天下才子論會，因他出貧寒，被置於末座，與會世家子弟多有輕賤，並不將其放在眼裏。

後來，太祖意氣發，指點江山，回古人，便做了這首臨江仙，其意恢弘浩大，慷慨悲壯，言宇宙之永恆，看歷史之興亡，回味之餘，氣迴腸，彷彿碎了這千年的時，鋪平了這萬里的山河。

這一首臨江仙橫空出世，得三千士子寂靜無聲，太祖文名，驚天下。

正因如此，後世史書上說，秦太祖雖以武力奪天下，文思才氣亦古之難見。

「古今多事，都付笑談中。」

那唱之聲越來越近，低回味，懷莫名。

「在大周皇陵，念唱太祖的詞闕！？」

周道頗有趣，他開荒草，循著聲音向前走了過去。

不多時，斷壁殘垣旁，一位書生佇立，青衫鼓，袂如飛。

那人似乎有所應，回過來，角掛著一若有似無的笑意。

「周兄，多年不見，無恙否？」

「洪明！」周道眼睛一亮，認了出來。

當年他參加元王法會，初京城，路過惡陵，第一個認識的人便是這位書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