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的確對我很好。”紀明遙正靠在喬夫人肩頭笑,“舅婆知道,我最懶的,不是二爺提起去城外散散,我才懶得在婚假里就出門去莊子上。因二爺待我好,連松太公都屋及烏,賜了我們幾個字。”
“哦,什麼字?”喬夫人昨晚已聽張尚書提過一次,此時明知故問。
“老太太,這事我知道!我說!”松大湊趣笑道,“大爺昨兒從國子監回來就說了,松先生賜了二妹妹和妹夫‘賢夫佳婦’四個字,哎呦呦,可見咱們二妹妹招人疼,連他老人家都打心眼里喜歡。”
“不過是沾了二爺的罷了。”紀明遙笑道。
喬夫人卻笑說:“你舅公想了一輩子松先生的字畫,也就求得了一幅,放在書房若珍寶,尋常連我都不讓,你這孩子是有福氣。”
一嘆:“從前家里雖然知道你的清白,卻沒有見了人就為你澄清的道理,反而人越聽越疑心。如今可好了,有他老人家這四個字作保,誰還敢再謠諑誹謗于你?”
提及此事,屋一靜。
喬夫人便正看向滿屋小輩。
嚴肅道:“從去年老爺和我便管你們,外人如何不論,自己家里絕不能還聽信謠傳、以訛傳訛!有人心里不服,我清楚。罰也罰了,說也說了,今日我就再最后說一次:誰還敢再為這親事侮辱明遙和崔玨一個字,我便上家法置,絕不容!”
紀明遙早已起,立在一旁。
喬夫人話音落地,所有人亦已起,垂首應聲:“謹遵老太太教導,絕不敢犯!”
喬夫人的目掃過張之云通紅的臉,沒單獨點出來。
張之云已是又氣又急,只能更把頭低下去。
“行了,你們都干各自的去罷。”喬夫人擺手,“想找明遙玩的,就自己去東廂房陪,我要念經。”
“是!”眷們又齊聲答應。
張之云不管別人,最先走了出去。
張之素且不,看是否有侄或侄媳婦留下來。若沒有,便去陪明遙,若有,就回去守著姨娘了。
姨娘生的時候落下了病,一到天下雨便骨頭疼。今日雖還未降下雨滴,卻已烏云布,姨娘必然辛苦,陪著或許能讓姨娘分分心,沒那麼難。
紀明遙卻已向走過來。
“五姑姑,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握住張之素的手,低聲笑說,“五妹妹定去會和我玩的,你快去陪姨娘吧。”
“好,那我去了。”張之素拍了拍明遙,激道,“下次我請你。”
太太看到是明遙主讓回去,便并非待客不周了。
“五姑姑慢走。”紀明遙笑。
不管怎麼說,五姑姑的姨娘還在。
真好啊。
張家大房太太名下有三個兒,前兩個親生的已經出閣,只有一個庶出的三兒還留在家里,今年十四歲,名張文佳。在尚書府同輩姊妹里排行第五,雖與紀明達最好,但與紀明遙的關系也還算可以,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總來說互不討厭。
五姑姑已經走了,嫡母又連著眼神催,張文佳便走過去,笑道:“二姐姐,我前兒正看見一本書,你一定喜歡。我丫頭取去。”
“走吧,咱們去看。”紀明遙從善如流。
到了東廂房,看書,張文佳隨便干什麼,互相不用絞盡腦想話題,怎麼不算一種和睦相?
兩人并未挽手,只與各位長輩告辭,并排要出去時,三房的六姑娘張文春竟也湊了過來。
笑道:“昨兒五哥帶回來的幾樣新鮮點心,我還沒用,就收著,等著請二姐姐嘗呢。”
紀明遙微微挑眉。
張文春是三嬸娘的親兒,也與紀明達最好,從小只會跟在紀明達后“大姐姐”,請教這個,問那個。而與張文佳不同的是,張文春不但與紀明達好,還很瞧不上,也覺得“懶惰、不求上進、不敬尊長、不尊重大姐姐,只有一張臉過得去”。
三叔沒納妾,三嬸娘有四子一,都是親生的,最寵這個兒。這些口角不過孩子間的小事,所以三嬸娘平常沒太約過張文春,只在和崔玨的婚事上,嚴令張文春閉上。
張文春也并沒與張之云一同罵過“妖賤婦勾引人”。
但互相討厭就是互相討厭,怎麼可能一日之間就改了。
松太公的一幅字,還能讓張文春轉?
在別家做客,不能給人家的姑娘冷臉。
紀明遙就與張文佳和張文春一起來到東廂房,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這人藏不住話。
果然,點心沒吃兩口,話沒說幾句,張文春就裝作隨意地問了:“大表哥今日一起過來,是住到二姐姐家了嗎?”
紀明遙懂了。
張文春送點心,意在明遠?
一笑。
是啊,明遠十四了,到了議親的年紀。徐老夫人都起了心,他和張文春也算從小相識的表哥表妹,自然會有人想到上面。
可張舅公,真的愿意自家孩子嫁到安國公府,再與紀家多一層的姻親關系嗎?
連當年二叔家的四表哥想娶,還是在十五歲進學之后,每日去舅公書房跪求,足求了整整兩個月,才求舅公松口,讓舅婆探了探太太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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