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聲漸漸近,李承霽正準備先發制人,程定康的手就按在了他繃的肩頸上:“別慌,這是自己人。”
李承霽不解地抬眼看過去。樹林間鉆出一個穿黑汗衫的男人,皮黝黑,形高大,站在前頭像一座小山似的,將月擋了個七七八八。
男人打量的目從李承霽上一閃而過,又轉回程定康上,拱手道:“里頭都暈得差不多了,我來給將軍帶路吧。”
程定康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崔副將。”
崔副將搖搖頭,沒有接話,默默地帶著一行人往里頭走。李承霽好奇地打量了他好幾次,最后一次看被逮住的時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閣下是……?”
崔副將愣了一下,道:“我算是江統領的舊部吧,跟著大人一起打過燕州。”
“哦哦哦。”李承霽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雖然心里還在嘀咕統領怎麼沒和他說,面上對著崔副將卻是一片友善。
大部分駐守的士兵都暈倒在路上,等到李承霽帶著人把剩下一小撮人馬打的打殺的殺之后,手里著個穿簇新甲胄的中年人出來了。
那人還在大喊大:“我警告你們,金州的駐軍馬上就來了,識相的就趕放開我!”
李承霽從背后踹了他一腳,把人到程定康面前。看見崔副將的時候,他明顯掙扎起來:“崔岳,你還不趕過來救我!混賬東西,要不是蘭大人看重你,我早就——”
罵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現下他被灰頭土臉地在這兒,崔岳可是好端端地站在對面,連一片灰塵都沒沾。
他咒罵了兩句,言談里頭的輕蔑和厭惡藏都藏不住,李承霽聽了直皺眉,抬腳就往他臉上踹了一腳。
“你!”那人瞪著李承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祖母可是當年最寵的宜妃所出,寶冊親封的公主!”
李承霽嘖了一聲,面上生出幾分糾結來。照理說他們該把這個人一同走,可聽他的說法,似乎還是個皇親貴胄,萬一給統領惹了什麼麻煩……
他正細細思索著,程定康就一腳踢中那人脖頸上的位,對方應聲倒地,昏迷了過去。
李承霽呆了一下,看向程定康:“他、他畢竟是公主……”
“什麼公主?”程定康梗著脖子,明正大地裝傻充愣道,“我怎麼沒聽見他說什麼公主,你是年輕人,怎麼耳朵還沒我這個老頭子靈!”
李承霽:“……”
他扯了扯角,有些無奈地扶額:“行吧,您是將軍,您說了算。”
*
金州事畢,程定康就先帶人回京城向圣上復命。等長風帶著蘭家的人進了京,這樁募養私兵的案子,才原原本本地揭在眾人面前。
二皇子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將蘭懷打暈,捆到了金鑾殿前,痛哭流涕地向皇上請罪。
定王早在程定康回來的時候就被圈在了王府里,連帶著定王妃和世子一起,任何人都不得踏出王府一步。看守王府的本來是大皇子的人,后來在他的抗議下換了曹威帶著的林北軍,雖然同樣不能出去,但每日的飯食總算是沒有斷。
華昭坐在昏暗的房間里,過掀開的窗戶,看著小皇孫在樹蔭下同母笑鬧。
自從二皇子跪在前請罪開始,就一直待在房間里沒有出門,只有小皇孫在的時候才會出一個笑模樣。
多可笑啊,父王不惜賠上的幸福,也要把嫁進皇子府,沒想到卻了催命的令箭。蘭家頹敗已定局,就算二皇子大義滅親,難道就能改變他被厭棄的事實了嗎?
連親舅舅親表哥都可以不顧的人,皇上又怎麼可能信他。
華昭冷笑一聲,看著桌上新制的熏香,想起現在后院里頭哭哭啼啼的妾室們,眼神冰冷無比。
蘭家覆滅,二皇子只會更加仰仗那些支持他的員。臨走的時候,都不忘叮囑要好好照顧那些妾室,千萬不能讓們在府里了委屈。
華昭深吸了口氣,吩咐丫鬟將這盒熏香放到二皇子的房間里,給自己換上了一件素雅的常服:“給晟兒換好服,我要帶他進宮。”
二皇子可以倒臺,但絕對不能背上謀逆的罪名。不論他怎麼樣,都得給的晟兒留下足以傍的東西才行。
*
鎮北將軍府。
蓮正在細細核對捐錢捐的單子,苦夏奉了一小碗蓮葉羹放在桌邊。蓮看都看沒就手去拿,著碗沿的時候蹙了蹙眉:“怎麼是溫的?”
天氣太熱,用膳都沒多大胃口,想吃些冷食,結果廚房送來的還是溫的。
苦夏溫聲勸道:“太醫都說了,您不能吃冷的。上次只是用了些冰過的暗香湯,奴婢就被李太醫念叨了好半天。您也不想喝幾個月苦藥,最后毀在口腹之上頭吧?”
“就是呢。”迎春附和道,“您午膳就沒用多,趕快吃些東西墊墊吧。”
蓮這才坐下來乖乖吃飯。苦夏無奈地搖了搖頭,幫謄寫桌上的募捐單子。
迎春湊過去看了兩眼:“果然還是公侯世家更有錢,除了宮里頭,就屬他們捐的多呢。”
有皇后娘娘帶頭,各家各戶都捐了不,其中又以昌平伯府為最。旁人都不敢越了皇后去,就比著份例減了一些。蓮自然也不會特立獨行,就把剩下的銀票都直接給了三叔,他買糧的時候順便替也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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