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禮稍厚些。”

蓮思忖片刻，讓迎春去庫房里尋一支纏金牡丹鑲寶石紅玉簪出來。這還是去年冬天自己畫的花樣，找人做好后收在庫房里一直沒派上用場，現下給李承禧添妝倒是正合適。

原是想隨便打支轉金簪作禮，如今既知道了江有朝與李承霽之間的，也不好太過敷衍。

甫一夏，繡娘就為蓮制了四套新裝，知道要出門，又趕慢趕做了三套子，件件都致得很。

“你們說我是穿這套淺綠菡萏煙籠，還是穿這條白描榴花疊紗流仙好一些？”

蓮站在西洋鏡前挑裳，糾結半天也不知道選哪件。今日李承禧出嫁，想著穿素凈些的裳，避免喧賓奪主，可件件都合乎的心意，難挑的很。

迎春樂呵呵地直點頭；“姑娘長得好，穿哪件都好看。”

苦夏給倒了杯茶，認真提建議；“五月榴花照眼明，姑娘穿這件正好應景。”

“那就它了。”

蓮拍板決定下來，丫鬟們伺候著梳洗上妝。等到大功告，提著擺與鏡中高雅清麗的姑娘對視，矜地抬了抬下，名門貴擁有的底蘊盡數彰顯。

季長雁前幾日貪涼有些不舒服，這回只有徐春慧和蓮兩人赴宴。

徐春慧見了，忍不住贊了一句：“果真裳都是挑人的，穿什麼都好看。”

蓮盈盈淺笑，面上倒是一副溫婉端莊的模樣。在外頭向來是規矩極好的，從頭到腳都致得很，行走間亦是翩躚無風、裾不，儀態沒的挑。

到了濟恩郡公府，徐春慧去尋相的夫人說話，蓮則往李承禧的閨房走去。

果不其然，房間里頭圍了許多人，丫鬟仆婦進進出出，一片忙碌景象。蓮實在懶得和一大幫人熱烘烘地著，將添妝遞給下人就往外頭走。

作者有話說：

五月榴花照眼明。——出自韓愈《題張十一旅舍三詠榴花》

第16章

◎這般不矜持，人前還要同說小話◎

濟恩郡公府是累世的勛貴人家，園林亭臺致。李承禧的院子里種著一整片繡球花，葉片翠綠、枝干修長，枝頭簇簇艷麗。

蓮第一次來，也不好太過隨意，便在院子里沿著涼略走了走。

花圃背后扎著個紫藤花的秋千，不遠是怪石嶙峋的假山，周圍幾棵垂海棠正當時節。盡管與李承禧沒什麼深，觀其院子中的陳設，卻能窺得一二分活潑妍的格。

蓮提著擺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抬手輕輕掐了一朵海棠。人面含春，與紅艷的灼灼相襯，更覺明珠生暈。

“花如剪彩層層見，枝似輕裊裊垂。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與李小姐流幾句心得。”

蓮不喜作詩，但跟著夫子學了許多年，用大家名師的詞句倒是順手得很。

賞花的興致來了，便又順著石徑往里走了兩步，還沒招呼著迎春和苦夏過來，幽幽的子哭泣聲就從假山另一邊傳了過來。

蓮：“……”

朝苦夏打了個手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湊近假山。

怪石掩映間，依稀能看到對面站著個穿胭脂紅金紋茜的孩，正拈著手帕眼淚，作惹人憐惜，邊有個小廝一直在勸解。

托虞蘭若的福，蓮現在看見不就哭的孩都沒什麼好印象，更別說是在旁人大婚之日穿一胭脂紅的人了。

皺了皺眉，附耳仔細聽兩人的對話。

“姑娘快別哭了，我們公子也是勢所迫。若非老太君執意，定然是要娶姑娘府的。”

孩噎噎：“我知曉的，只是今日姐姐出嫁，我看著這副景，總覺得難過。”

小廝給遞了一封書信：“公子特意讓奴才送來的，就是為了讓姑娘寬心。”

兩人又掰扯了幾句，通篇都是孩在哭、小廝在勸，最后還是小廝瞧著日頭漸升，推說自己要回去復命兩人才分開。

蓮見們走了，也慢騰騰地退回來，迎春和苦夏好奇地看著。

“李小姐……可還有妹妹？”

苦夏早就打探好了，聽了這話點了點頭：“還有兩位庶出的妹妹，一位名喚李承悅，與李小姐差了幾個月，另一位今年才六歲。”

“這樣啊……”蓮默念了幾下李承悅的名字，暗暗把這個人記在了心里。

等們回去的時候，李承禧已經梳妝好了，容艷艷地坐在西洋鏡前，臉上滿是怯欣喜之。

看著這副模樣，蓮的心沉了沉，倒希是自己猜錯了。

眾人不斷說著漂亮話，李夫人握著李承禧的手，兩人眼睛里滿是熱淚，很是不舍。

全福夫人趕忙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都得開心些。這麼漂亮的新娘子，淚水打妝面可就不好了。”

李承禧這才忍住淚水，只是握著李夫人的手不肯松，直到外頭通傳新郎來接親了才緩緩放開。

李夫人哭得泣不聲：“我的兒啊……嫁過去要孝敬婆母、重夫君，萬萬不可縱任。如果了委屈，盡管回來找娘……”

抖著手將蓋頭放上去，一旁的李大人嘆了口氣，略略訓誡了幾句就不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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