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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婚》 第170頁

于祲看了眼副駕上的他妹妹,“江聽白還在上海呢?等探完了外公,你不如直接從杭州過去找他。”

“本來是這麼想的,”于祗仰靠在椅背上閉目,清麗的聲音難掩一啞,“但他昨晚回來了。”

于祲聽完驚訝地扭頭去看,“下那麼大暴雨,航班都停了,他怎麼回得來?”

“他是江聽白,自然有辦法。”于祗抿著角說。

于祲一邊打著方向盤,他笑一下,“再有辦法也得賭上命。”

于祗當然知道這些駭人卻真的細節,“暴風雨沒要命,倒是他回了家以后,被我氣得要命。”

是好。否則也用不著這麼難過。如果從最開始,就是你貪我圖利、奉命行事的隨便結場婚。那一定比最蹩腳的電影散場,還人不想再多停留一秒鐘。

“他被你氣慣了的,也沒有哪回認真超過十分鐘,不到一會兒就于二于二的,我還不知道麼?”

“都不用你哄他,自己就會好的。”

“恕我直言,你反而在他面前架子足,人一直爬著梯子在夠你呢。他也不嫌手酸腳酸。”

以于祲對江聽白的了解,這三句話說的算很中肯。

“別再說了。”

于祗忽然別過頭去,鼻音很重的丟下這麼句話,酸的眼眶里滾下一行淚。

“怎麼了大早上的?昨晚吵得很兇嗎?”

于祲被突然的沮喪和哀切嚇壞,這不像他妹妹,于祗雖然膽子小,溫吞怯弱一點,但不是遇事就會掉金豆子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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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祗著鼻子,“沒有吵,我說我們改天再談,但我不知道怎麼談。”

于祲張地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想離婚了,和江聽白離婚。”

于祗煩躁地把手里的紙巾去,不能告訴于祲,以他倆的等于是告訴了江聽白。

“他做對不起你的事了?”

這是于祲的第一反應。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應該吧,他這人除了不好,沒什麼別的壞病。”

于祗隨便胡謅了個理由,“不是,我討厭他的目中無人。”

來了你。”

于祲直接罵過去。其他人說江聽白目中無人還有點可信度,于祗說就沒良心,江聽白眼里除了再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夫妻倆吵個架很正常,出了問題想辦法解決,不要就談離婚。”

車開進了兒胡同里接明容,于祲最后跟說了這麼句話。

于祗輕勾著角,可這不是個小問題,是關于家族、繼承、三者永遠談不攏的命題,是無法調和的悖論。

于從聲送明容出來,“照顧爸要,但自己也別太累了,得閑了我就去看你,不用著急回來。”

明容一一應下。

于祗了句爸爸。

于從聲打從知道了不能生孩子這事以后,就一直為兒擔心,到了這種時候再多說什麼都只是給添堵。

他噯了一聲,“你也注意,多余的不要想。”

“知道了。”

明容擔心父親的狀況,路上也沒有和兄妹兩個多說話,倒是于祗打起神安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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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杭州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在西湖北山路,一棟西式二層的小樓前下了車。

推開院門有主副兩棟樓,副樓的規模比主樓要略小些,主樓南面出一道橋廊,與北邊的副樓相通。清水磚的外墻簡樸雅致,院種著棕櫚、天竺等植,推開二樓的窗戶,就能眺見西湖的山嵐水影。

有德叔引他們往里進,他是看顧明蹇十來年的生活書,一應的起居都由他照管。

他接過明容的行李,“明先生剛吃了藥睡下,我先領大小姐去住。”

于祲上樓時問他,“外公總是睡很久?”

有德叔說,“白天覺多,晚上睡得不怎麼好,有時候是因為咳嗽。”

明容安頓在主樓的客房里,好方便夜里起來照顧老爺子。這一來,勢必沒那麼快回去,得看父親的

于祗和于祲住在副樓的兩個套間里。

有德叔給倒了杯熱茶,“小小姐嘗嘗,你外公喜歡的明前龍井。”

于祗笑著接過,“外公他還好嗎?”

“醫生說是不妨事,需要靜養一段,前陣子勞累了些,”有德叔盡量說的不那麼嚇人,“這不我才一往上面報告,就趕著騰了一清凈地。”

于祗的手指輕過黃彩蔓盞面,這種濃而不燥的焦黃在后世燒窯中運用的很手里這個杯子應該是件孤品。外公是勞人民出,不慣這些虛耗財力的什。八那位驕奢了一輩子的外婆留下來的。

喝了口茶,“都退休了怎麼還那麼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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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德叔嘆聲氣,“拜訪的人太多,找老爺子拿主意提意見的人也多,哪有閑的時候?”

于祗推過這杯茶,“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

有德叔替關好門,“好,我去準備晚飯。”

于祗躺在這張從民國留下來的烏木床上也沒有睡得很好。

依舊做著夢。

只不過這一次夢見了江聽白。夢到他們離婚,離開了北京。過了很多年才又再見一面,他手里已經牽著個小朋友。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很溫,蹲下去指了指于祗說,“你不可以沒禮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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