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確只是一個可憐的人而已。
“你到底怎麼了?”
耿悅覺察到不對勁,接著問,“誰又欺負你了?”
“沒有。”聞知回。
沒有人欺負。
最可笑的就是,事到如今都不知道應該埋怨誰。
賀嶼之有賀嶼之的道理,也理解他。可能錯的只是的存在,的出現,以及混了的心,才會錯把憐憫當喜歡。
聞知重新低下頭來去做題。
卷面被淚水打了,用手輕輕理了一下才勉強能往上面寫字。只是才剛寫了一道選擇,黑字跡便又被水痕暈開,弄得一大坨,很難看。
就像一團糟的人生。
上課鈴終于響了。
聞知看著語文老師走進來,將上課用的材料擺在講臺上,開始講起了課。
明明一直抬頭看著老師,整個人卻好像失聰了似的,什麼聽不到。只能看到老師在講臺上走來走起,一開一合。
聞知能看到,卻又覺得自己的靈魂離現實世界很遠很遠。
視野只是一個窗口,而自己離這個窗口已經不可及。
直到老師忽然扔了一個筆頭,了一個人的名字,才恍然間把聞知拉回到了現實世界。
“賀嶼之,你自己上課不聽講別耽誤別人!”
“總往后面看什麼!”
語文老師看樣子生氣極了,丟了一個筆不夠還又丟了一個。
聞知這才意識到賀嶼之在看他。
但意外的是,心里好像什麼覺都沒有。
如果是以往,自己這時候已經心跳加速,整個人渾發熱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有高興,也沒有難過。
什麼都沒有。
他現在在看,甚至已經覺不到張。
語文老師的筆打在了賀嶼之上,年這才皺著眉,收斂了些。
他剛剛一直在轉頭回看聞知,卻只發現那個姑娘只是坐著聽課,仿佛聽得神一樣,整張臉上除了平靜再沒有多余的表。
但就是那種平靜,讓他擔心和害怕。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
他低頭給了信息,等著回復。但聞知卻好像始終沒看手機似的,一直沒有回復他。
賀嶼之想找個機會跟說清楚,卻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好。
要怎麼解釋才會相信自己真的沒有那些意思,即便那些話是出自他口。要怎麼解釋……才能不讓傷,不讓難過,不讓更自卑。
賀嶼之頭一次懊惱于,自己是個愚蠢的直男。
他什麼都不會說。明明認真的遣詞造句,想著解釋的話,在對話框里打了無數的話,卻又一次次刪掉。
患得患失。
他無數次想把出來談一談,但又擔心自己越描越黑,也不想在學校這種人多雜的地方跟說,怕再被人看到,再一次無意中傷害到——
自己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是直接隨的人,脾氣也向來是想發就發,從未如此這般瞻前顧后。
賀嶼之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等到學校放了晚自習。
“我去車上等你。”他給聞知發。
但對方沒回。
興許是沒看到吧,賀嶼之攥了攥拳,盡量往好的地方想,然后拿了書包先回了車上等著。
畢竟那孩兒向來都最聽他的話。
他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讓給作業就給作業,讓不準上育課,就乖乖地回教室。
他想親的時候,就乖乖站著給他親。
甚至唯一幾次緒失控懟他時,也是無比輕易的哄哄就好。
聞知就像是沒有脾氣的人,整個人都的,任他拿。
可賀嶼之回到車上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聞知過來。再收到消息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后,才回了一條很簡單的信息。
與其說是回復,更像是告知。
“謝謝,我已經坐公車回去了。”
“不用等。”
賀嶼之看著那屏幕上的字,忽然有種心臟疼痛的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扎了他一下,整個人都呼吸不暢,也說不出話來。
“回去吧。”
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聲說。
司機往后面看了一眼,像是知道了什麼,便也沒有多。一句話未說,啟了車子。
—
回到公館,他第一件事就去找了聞知的那間客房。
可惜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任何回應。
他不信邪,又去敲原先孫慧跟聞知那間房的門。這次倒是不錯,只敲了一會兒,孫慧便開了門,蠻客氣的語氣:
“您找聞知嗎?”
“今天好像有點不舒服,要不有什麼事我幫忙轉達一下吧。”
賀嶼之皺了皺眉。
他向來對誰都不會很禮貌的講話,但今晚是第一次,很好脾氣,又有些懇求的語氣,從未有過的低姿態。
“阿姨,可以讓我見一下麼?”
“我有些事想跟說。如果不舒服的話,我進去也可以,您看方便嗎?”
有那麼幾秒鐘,連年自己都驚訝于自己也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也可以這樣傳統意義上的講文明、有禮貌。
倒是孫慧臉上出一種為難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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