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灑在長睫上，將烏黑眼睫染淡淡的琥珀。眼睛睜得很大，角繃著，容震驚，蹙起的彎眉又出幾分無法接的排斥。

嫌棄，但一直盯著看，認真到連嚴夢舟停了步子都未察覺。

嚴夢舟轉向街角，看見一個打鐵的鋪子，鋪門大開，打進去，里面被照得一清二楚。

打鐵匠赤/著上半，掄起大錘反復敲打。燒得通紅的熔爐里冒出紅，將他肩膀與膛突起虬結的大塊照得汗浸浸，臂膀用力時，染了灰塵的汗水呈灰黑，沿著理不斷下。

鍛鐵被捶打得梆梆直響，不管是他的力氣還是格，看著都強壯到能輕而易舉將人錘死。

嚴夢舟臉唰得黑了，猛地將背上的施綿顛了一下，步伐加快。

施綿回神，重新摟了他，什麼也沒說。

走出這條街，一只手猝爾上嚴夢舟上臂。

嚴夢舟臉陣青陣白，強忍著沒搭理施綿。

而施綿沒等到他的呵斥，手時輕時重，在他上臂連續了四五下，夠了才松開。

嚴夢舟只想快些回到住將施綿放下，腳步更快，可沒多久，脖頸上又傳來一陣熱氣。

像是呼出的氣噴了上去，很輕很細，帶著點臘梅馨香，搔著他的脖頸，使得經脈中流加速涌。

施綿這幾日用的香脂就是臘梅味的。

“下來。”嚴夢舟在街邊停住，聲音異常的冷淡。

施綿從他頸窩抬頭，看出他臉有異，紅著臉解釋道：“我就是想嗅嗅你是不是出汗了，上有沒有臭味。”

嚴夢舟冷然重復：“下來。”

“我沒聞見臭味的，不聞了，而且就算你臭了我也不會嫌棄你，別生氣了好嗎？”施綿慢聲細語地安他。

越安，嚴夢舟的火氣越旺。

“習武和做活一樣，都容易出汗，沒事的，你別想太多。”施綿又拍拍他，道，“今日我忘了帶帕子，以后每日都帶著借給你用，好嗎？但是還給我之前，你得把它洗干凈了……”

嚴夢舟彎腰將放在地上，遲遲跟來的護衛就在不遠，被喊了過來。

“帶回去。”留下這句話，嚴夢舟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施綿兩只手相互著站在那兒，臉上寫滿無辜。

護衛則是寵若驚。

幾年下來，嚴夢舟常常吩咐他做事，砍柴煮飯、跑送書、練王府中的侍衛等等。他也知道，嚴夢舟從未真正信任過他，但凡他做出半點及嚴夢舟底線的事，嚴夢舟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把施綿托付給他，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護衛點頭哈腰領著施綿往回走，兩人走得慢吞吞，轉了個路口，看見嚴夢舟冷冰冰地在前方等著。

一盆冷水澆到護衛心頭，他默默退下。

等施綿走到旁，嚴夢舟一聲不響地與并行。施綿瞅瞅他，沒好意思說話。

一路無言回到暫住的府邸，將施綿扔給管事太監，嚴夢舟快速回了寢屋，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備水沐浴。

作者有話說：

二狗：自作多了哈哈哈好尷尬。

第43章 攀比

施綿的力只夠撐半日, 回來用過膳食再往園子里走遛彎消了食，天就快黑了。

晚上睡不著，施綿仔仔細細數好了藥吃下去, 將剩余的藥藏好后, 敞著窗與侍說話, “這宅子這麼大，一直都是十四一個人住的嗎？”

侍笑著點頭。

“他兄長可會常來看他？”

侍愣了愣，不會回答了。

說太子常來看王爺，這本就是個偏院，嚴夢舟自己都很來, 太子去看也是去王府。說不常看，太子與嚴夢舟關系好，這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

施綿看出為難，善解人意地說起別的, “我知道十四排行第四，他還有別的弟弟和妹妹嗎？”

侍又點頭。

“你不喜歡說話啊？”

說到侍上了, 笑笑, 道：“公子不喜府中吵鬧, 下人們都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

“不喜吵鬧？”施綿被說迷糊了, 他們在小疊池時就沒有一日不吵鬧的。

兩人又談幾句, 大多是施綿問, 侍點頭或搖頭。隨著夜愈重, 施綿不再耽誤安寢，上了榻，也讓侍回了耳房。

屋中燭盞未滅, 平躺著著紗帳, 心中琢磨雪蓮的事。

得了這株藥, 就不用每晚吃藥了，可以回到京中正常生活，不怕被人沖撞，更不用走到哪兒都要被小心翼翼地護著了。

嚴侯爺是誰不知道，既然是侯爺了，一定位高權重，也不知嚴夢舟用黔安王的關系能不能討到。

都姓嚴？

施綿想到這，外面傳來一道輕輕的叩門聲，撐著床榻坐起來，掀開床幔問：“誰啊？”

“我。”嚴夢舟的聲音傳來，很輕。

施綿面一紅，放下床幔躺了回去，錦被上扯，嚴實地蓋到脖頸下。聽見房門被推開，又出手將床幔拉開一條小。

知道嚴夢舟是來做什麼的，屋中燭盞被吹滅了，也不會覺得害怕。

這晚的月亮如玉盤，清涼月滲閉的窗扉將屋子朦朧照亮。

床幔外坐下一個人影。

房間很陌生，人影很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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