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底下，茸茸的小狗轉來轉去，寧愿拿未長全的牙干啃饅頭，也不愿意吃小碗里的東西。

嚴夢舟：“狗都不吃的東西，你不是吃的多？”

“爺是不想浪費糧食！”十三拍桌而起，高聲道，“我師父年紀大了腸胃不好，尤其不了這狗屎一樣的廚藝，你趕的把人訓好！”

廚藝被貶低到塵埃里的護衛，頭也快低到塵土里了。

“看不出來，你還知道敬重老人。”嚴夢舟發自心的驚訝，畢竟相這些時日，他就沒見十三怎麼順從東林大夫。

東林大夫讓他讀醫書，他把書蓋在臉上睡覺，讓他研磨藥材，他半天才一下。嚴夢舟一直以為他不學無。

十三哼了聲，道：“許你哄娃子，不許我敬老？”

嚴夢舟頓時無話可說了，東林大夫是真的老人，施綿可不是什麼娃子。

“大晚上的，怎麼不去哄你的娃子睡覺？”十三掐著腔調怪聲怪氣的，“哦，人家晚上有菁娘照顧，不用你哄睡。”

嚴夢舟站起來，右臂在桌面一撐，眨眼間躍到了對面。十三沒他靈敏，想跑已來不及，被鉗制住脖子按在了地上。

等東林大夫回來，兩人已停手，十三腰背不自然地直，生道：“反正晚上無事，待會兒我去烤幾個地瓜，師父你可要？”

東林大夫看他一眼，哀嘆道：“你把這份心用在醫上該有多好。”

十三惱道：“我說過不想做大夫，不學，就是不學！”

東林大夫搖搖頭，踱步回了房間。

過了幾日，施綿的風寒徹底痊愈，央著嚴夢舟帶去山里捉魚。天氣越發嚴寒，等水面結冰，菁娘就徹底不許外出了。

有上回平安山的經驗，這次菁娘沒攔，只讓貴叔別離太遠了。

出發前，東林大夫喊來了十三，讓他同去，叮囑他采幾株草藥回來。十三不愿意學醫救人，幫老大夫采藥還是愿意的，認真記住了，幾人一同進山。

地面已干，這回施綿是自己走的。難得去山里，還不被菁娘牽著，像被放出籠子的小鳥，東張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十三不理，貴叔只會說是和好，便纏著嚴夢舟。

嚴夢舟一個頭兩個大，為了消耗的力，拉住問：“十三為什麼不愿意治病救人？”

做個大夫，不說懸壺濟世有多崇高，最起碼能有個營生，常人都是愿意的吧。

施綿回道：“因為他家中遭難時，沒有人去救他們。”

沒人救他們，于是十三也不愿意救別人，給錢也不愿意。

“憤世嫉俗？”

“是這樣的。”施綿附和道，“他只想和師父學那些害人的藥，師父不教他，他就不學醫。”

嚴夢舟想起小疊池里飄著的死魚，這位東林大夫，當真是厲害。

施綿走得慢，落在后面，兩人說話聲音沒低，被前面的十三聽見了。十三轉回頭大聲道：“背后說人閑話，明日你就爛掉！”

施綿臉一繃，不高興地踢了踢腳下的石頭。

沿著小路上山，不知不覺就了林中，枝葉遮蔽著天空，四周風聲與蟲鳴織，氣氛寧靜安詳。

貴叔不僅要幫著采藥，還要捕獵，就托嚴夢舟照看著施綿。施綿則是純粹進山玩的，時而揪朵野花，時而拉住嚴夢舟看樹上的鳥兒，偶爾還指揮嚴夢舟去采藥。

嚴夢舟撥開灌木叢，忽地一愣，轉回對施綿道：“我找到個奇怪的東西。”

站在空地上的施綿一聽，立刻提著子跑來。嚴夢舟喊停，道：“極其可怖，你能看嗎？”

“哈哈，極其可怖，你可別被嚇死了！”隔著不遠的十三上難聽，實際也好奇他找到了什麼，著脖子往這里看。

施綿腳步停住，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知道是可怖的東西了，心里先想一遍，就不會被嚇著了。”

“那你先想。”

便站在那里閉上了眼，腦中想著一樣又一樣讓人驚恐害怕的東西。

趁著閉眼的功夫，十三連幾步走近，嚴夢舟冷笑：“喊你來看了嗎？”

十三理直氣壯：“采藥路過不行嗎？”

論皮子功力，施綿比不上嚴夢舟，嚴夢舟敵不過十三。

施綿睜開眼時，十三已將嚴夢舟背后的東西看了個清楚，眉頭皺，面不適，好似看到什麼殘忍腥的畫面。

十三看向施綿，張口言，言又止，幾番猶豫后，慎重道：“你一定要看的話，先說說你都想了什麼可怖的東西，否則我真怕你被這……嚇死。”

他與施綿同住小疊池多年，幾乎從不搭理施綿，這般友好且莊重的提示，還是頭一回。

施綿因他的轉變驚疑，再看嚴夢舟，表是如出一轍的沉重。

兩人的反應使施綿心慌，雙手握在一起，不安道：“想了老鼠、蛇、、被吃了一半的野兔和山。”

嚴夢舟深深看一眼，道：“再想想，比這可怕多了。”

“……難道是死人？”施綿聲音發抖。

“接近了。”十三嘆氣。

嚴夢舟雙目凝重，朝手，道：“你若不怕，那就過來看吧！”

他倆越說，施綿想看的心越重，深呼吸，做足了心理準備，兩手撥開雜草，小心翼翼地朝他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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