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東林先生不能在天黑前回來，那施綿多半真的會因為他的魯莽而死。

撿起麻繩將籬笆固定，嚴夢舟朝施綿手：“遞竹子。”

施綿對嚴夢舟忽然的轉變迷不解，雖然他語氣平平，但這也比之前的嫌棄口吻好太多了。

懷著莫名的緒撿了一遞過去，嚴夢舟將之撥開，道：“太短了。”

施綿摟著子蹲下去挑了挑，找出一最長的，仰著臉問：“這個呢？”

嚴夢舟掃了一眼，接過來，“咔”折斷一截，將余下的草地。

旁觀的菁娘也迷了，盯了會兒，做雜的貴叔回來了，趕讓貴叔守著，自己去尋袁正庭，將這事與他說了一遍。

袁正庭聽完笑了一笑，讓菁娘安心回來。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暮四合，貴叔端了藥爐在小廚前熬藥，同時提防地盯著嚴夢舟。

竹樓四周的籬笆已經全部圍起，嚴夢舟收手，聽見藥爐上咕嚕咕嚕的沸騰聲。

苦的草藥味道彌漫在小疊池，他嗅了嗅，抬頭看天，秋月已早早冒了頭，懸掛在竹梢。

天黑了，東林圣手沒有回來。

“今日打翻你的藥，是我不對。”嚴夢舟轉向施綿。

施綿高興能手圍籬笆，比往常一個人發呆有趣多了，正著籬笆，盤算著栽種些爬藤，乍聽嚴夢舟又提舊事，懵懂看去。

嚴夢舟眼眸沉靜，彎腰拱手，“我向你賠罪。”

作者有話說：

第6章 惡劣

在施綿看來，兩人之間發生過的事都是小打小鬧，犯不著這麼認真地賠禮。轉瞬再想，其他的可以不算什麼，打翻湯藥的事可大可小，真真切切浪費了許多藥材呢。

著發尾想了想，好奇問：“你拿什麼賠我啊？”

嚴夢舟道：“看你想要什麼？”

施長林每隔三個月，就會差人送東西過來，有銀兩、珍貴藥材、珠寶綢緞等等，吃穿住行與銀錢，這些別人能給的，施綿都不缺。

只缺一個能陪解悶的人。

“那你在小疊池多留幾日，每日都要陪我玩。”

嚴夢舟眼皮子猛地一跳，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好差事。

他想去山中消磨時間，就過來問了句話，被剝奪了打獵的工。想與貴叔切磋拳腳，誤打翻施綿的藥，沾了自己一腥。

只要和施綿沾邊，就絕沒有好下場。

“不行嗎？”施綿眼地著他，眸中閃爍著燭火芒，顯得人分外的可憐弱小。

嚴夢舟在答應與否中猶疑，不遠，貴叔已經把熬好的湯藥端去了竹樓小廳堂中，喊了施綿一聲。

施綿扭頭看去，躊躇了下，轉回來看看嚴夢舟，說道：“我要去喝藥了。”

然后跑回小廳堂。

竹樓前有兩個矮矮的石頭堆的庭燈，里面的蠟燭已經點燃，在背風，靜靜燃燒著。

向前，木板門開著，廳中暖融融，施綿進去后凈了手，坐在了竹椅上，對著湯藥輕輕吹著，表慎重，像是在進行什麼隆重的儀式。

貴叔與菁娘午后未干涉兩人談，但從未離開半步，一直在用眼神防備著，就怕嚴夢舟再起歹意。

此時，貴叔在小廳堂前，狀似躬查看庭燈，菁娘面有疲憊，在旁邊的小廚屋門前捶著腰。

嚴夢舟向著小廳堂出一步。

頃刻間，貴叔的腰板直起，兩腳分立，雙拳架在前，雙目盯著嚴夢舟，如捕獵的虎豹般蓄勢待發。

菁娘則是腰不疼了、胳膊不酸了，機敏地向前邁出三大步。未見嚴夢舟再有作，才若無其事地停住。

嚴夢舟立在原，頭頂颯颯竹葉與落寞彎月，向著橘聚集高聲道：“可以。”

施綿捧起的藥碗放回了桌上，循聲看去，貴叔堵在廳門正中央，視野被他的寬闊的后背填滿。

傾斜著子向外看，長長的發帶幾乎垂到地面上，這樣才能勉強看見嚴夢舟，眉開眼笑道：“那我明日再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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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個九歲娃能玩什麼？翻花繩？過家家？還是玩泥？

這晚嚴夢舟沒睡好，一會兒覺得自己是腦子糊涂了才會答應施綿陪玩，一會兒眼前浮現出施綿面無的模樣，腦子糊涂得更厲害了。

朦朧中，夜風中多了道銀鈴聲，從山谷中傳來似的，悠遠沉寂。

嚴夢舟驚醒，推門而出，發覺外面起了薄霧。

寅時方過，日頭未升，深秋的清晨寒涼沁骨。微亮的天中，綠竹翠樹與青瓦片的屋頂半遮半掩地籠罩在霧里，草木清香不被阻礙，似有若無地浮在人鼻尖。

此此景，如臨仙境，使人的心跟著沉靜下來。

袁正庭已穿戴整齊，坐在檐下賞景，看見他，主解釋道：“是竹樓那邊的聲音，晚間小九有事的話，拉下繩子，菁娘便能知曉。”

嚴夢舟道：“麻煩。”

“人家出名門，且年歲小，正常況下，該十余奴仆前擁后呼伺候著的。”

旁人該問：那就是說施綿現今的況是不正常的了，怎麼個不正常法？

嚴夢舟卻不問。

袁正庭等了會兒，瞧他眼中沒有半點好奇，默默說起別的：“老臣是年紀大了覺，殿下怎的不多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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