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某咖啡廳。
“師妹。沒想到,你會主約我。”
周越懶懶陷在沙發裏,別有深意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上次說,你知道些當年林易舟的事。”
不能在家裏細問兩個舅舅關於林家的事,會讓他們產生懷疑。
阮知秋端起茶杯,捂在手心。麵上鎮定,手上不可抑製地抖卻出賣了。
果然還是為了林易舟啊。
接到阮知秋電話時,他還有點驚訝。
這位大小姐,平時從不聯係他,有事也讓助理代傳。
“知道一些。”周越也不賣關子。
“據說他們家,原來也是北城地產業龍頭,和創恒差不多。很多年前,搞出了點醜聞,敗了。”
“要說也是該著他倒黴,誰讓他平時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家裏出了事,不還得夾著尾回去?”
“說重點。”
阮知秋臉不豫,冷聲道。
周越挑了挑眉,收斂了些神。
“六年前,他家公司出了鬼,他爸因為疚跳樓了。沒管理好手下,心裏有愧吧。”
“林易舟是回來收拾爛攤子的。剩下一堆老弱殘兵,還有幾個億的人命司……”
“這小子回北城以後就把公司的份全賣了,從此退出地產圈。”
“圈子裏的人都以為林家從此沒落了,誰都沒想到他還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呢?”
阮知秋漸漸聽不清周越在說什麽了。
腦中轟隆一片。
大四那年,和林易舟每天都膩在一起複習,備考。除了實習和上課,基本都呆在校外的公寓裏不出門。
最後半學期,他拿到了國普林斯頓金融係的offer。
國八大藤校之一的大藤,金融更是普林斯頓的強勢學科。
天才學子,芒萬丈。
他的人生從那一刻才真正起步。
仍記得他拿到offer的那天晚上,他雙手從背後環抱著,久久沒有放開。
“我在國等你。”
林易舟聲音沉沉,似是一種承諾。
“萬一我考不上呢?”阮知秋撇撇。
心裏知道和林易舟的差距,智商被碾,不是一點半點。
“我林易舟的人怎麽會考不上。”他笑著了的臉,“要對自己有信心。”
林易舟驕傲孤高,就如天上的月亮。
一直以為這片月會照亮,也會永遠照亮。
可是去了國,他並沒有去。
剛到國的時候,一直以為林易舟早就學普林斯頓了。
普林斯頓在新澤西,從耶魯過去,開車也需要四個小時。
某天下課以後,突然很想去看看,林易舟在幹嘛。
那時候剛到國,還沒來得及買車。隻能臨時買了一張大票,坐上了去新澤西的車。
四個小時的顛簸。
暈癥嚴重如,下車時幾乎沒了半條命。
在普林斯頓逛了一大圈,沒看見半點林易舟的影子。
不敢去打聽,也不敢問,生怕林易舟發現,覺得到了國還對他糾纏不休。
來回將近800公裏的路程,懷著一卑微的希去,回程的時候隻剩心灰意冷。
後來去拜托鄭子堯打聽,才確切地知道,普林斯頓本沒有一個林易舟的校信息。
錯愕,那一瞬間也恨極。可漸漸地,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你,天上的星星都能摘給你。
他不你,避你如蛇蠍,連來之不易的藤校資格都不在乎了。
“喂,你可別哭。人那麽多,我可不想跟你傳出什麽緋聞啊。”
周越說的是肺腑之言,他確實不想和這位傳出點什麽,他還想這公司多混幾年呢。
整個餐廳裏的人,開始看向他們窗口的位置。
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旁的男人急得拚命遞紙。
“周越,謝謝你。”
過了很久,阮知秋平靜下來。手心的紙被一團皺褶。
“那小子……這些年應該也不容易。”周越歎了口氣。
遠不止如此。
阮知秋想到林易舟的母親談英。的病大約也是源於那場變故。
原本纏繞的線頭突然被理順,阮知秋卻覺得心裏空得厲害。
原來竟是這樣。
-
阮知秋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家的。
那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燒得糊塗,巨燙。
夢裏,仿佛又看到林易舟滿臉沉、痛苦。
他親手撕碎了他們全部的過去,決絕地離開。任憑阮知秋在背後怎麽喊他,都沒有回頭。
還有許晚……那個替林易舟接電話的許晚。也在夢裏嘲諷,不知所謂。
嚇出了一又一的冷汗。
驚醒時,天還未亮。
分不清夢境和現實。隻覺得上難得很。
像一塊塊的浮萍,各個部分都在飄來去,既沒有來,也沒有歸。
堪堪下床,去客廳倒了杯水,又拿了溫計回房測。
38.7°。
手捂著心髒的位置。燒心的覺,很悉。
六年前的痛楚又回來了。
這種撕心裂肺的覺,無論隔了多久,這個男人還是能讓輕易品嚐。
吃了一顆退燒藥,繼續沉沉睡去。
翌日,一陣門鈴聲把阮知秋吵醒了。
不耐煩地起床開門,鄭子堯拎著早飯,氣定神閑地站在門口。
“知秋,你……這是遇見鬼了?”
鄭子堯角勾著,懶散開口。
此刻,臉蠟黃。一隻腳穿著拖鞋,一隻腳著。頭發因為出了汗,淩地像一頭稻草。
確實……很像撞鬼。
“大清早擾人清夢,你才是那個鬼。”
阮知秋沒好氣,說著讓開了一條路,讓鄭子堯進來。
“你外公說你今天請假了,可能不舒服,派我來看看。”鄭子堯一臉無奈:“我也是人之托。”
說罷一隻大手上阮知秋的額頭:“燒這麽厲害?”
阮知秋下意識地躲避:“還好,吃過藥了。”
鄭子堯的手垂在半空中,頗有些尷尬。
他懶懶收回手,轉走向餐桌,把保溫飯盒裏的早飯都拿了出來。
小米粥、芋頭餅、紅豆小圓子、燕窩羹、煎餃、水果……
“不是,鄭子堯,你把我當豬喂呢?”阮知秋皺眉。
“你們家張媽做的。我隻是個跑的。”鄭子堯也不客氣,拉起椅子就坐下了:“再不吃就涼了。”
阮知秋也不再多說,洗漱完就坐下吃了。
發了一晚上燒,真的有些了。
“你……”鄭子堯頓了頓:“你外公說你昨天臉不好,飯都沒吃就走了。”
“我有點事……”阮知秋麵一僵。
“林易舟的事?”
“……你怎麽知道?!”阮知秋驚了瞬。
“別忘了,你讓我去普林斯頓查過他的學信息。”鄭子堯睨了一眼,神懶散帶著三分鄙夷。
“再說你阮大小姐,隻有在到這姓林的事,才這麽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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