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舟向來辦事圓滿，周到妥帖。

    哪會像今天這樣大失風度。

    一路將拉到會所外，拉開停在路邊的賓利車門，一把推上了後座。

    阮知秋靠在一側車門上，林易舟隨即上車。

    抓住的手腕還沒有鬆開。

    頭抵著頭，氣息瞬間傾覆。

    林易舟神異常冷怠，泰山崩於前也不改的臉，罕見出現了幾縷裂紋。

    “你在報複我？”

    司機聞言，自覺地升起了擋板。

    了前麵擋風玻璃進來的線，後座手不見五指的黑，更讓人心煩意。

    “林總說笑了。”

    好容易適應了黑暗，路燈的暈影淺淺打進車窗。

    阮知秋迎上他的目，毫不懼。

    “林總如今事業兩得意，就算我想報複，你這塊銅牆鐵壁也沒破綻可循。”

    林易舟麵沉冷，繃的下頜線，失控一即發。

    “既然不是報複，那就離那群人遠點……”

    包廂裏幾個二世祖，名聲早臭了。

    玩人、賭博、流連在各個夜場之中。上除了家裏給的幾個錢，什麽都沒有。

    今天他是一個大客戶之托，給他侄子的場子擴擴人脈，他才來小坐一會兒。

    沒想到就遇到了。

    “林總，管太多了。”阮知秋打斷他，“你沒立場說這話。”

    林易舟深吸一口氣。

    昏暗的線，將人的廓勾畫得溫繾綣。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窖。

    林易舟輕哂一聲，鬆開的腕骨。

    後座窗戶緩緩降下，他坐得遠了點，燃了煙。

    煙霧嗆，煩躁的緒被強下去，他眼神飄出很遠。

    “你想要什麽。”

    “什麽？”阮知秋沒反應過來。

    “你能從他們上得到的，我都能給你。”

    他眉宇間帶了濃烈到化不開的愁。

    聲音沉啞，過煙霧，直達阮知秋耳中。

    “為了報複我這種人，不值得搭上自己。”

    是他曾經捧在手上的天之驕。

    為現實屈從、虛與委蛇，這些事一點都不適合。

    如果他們中一定要有一個人墮泥潭，那麽應該是他，也隻能是他。

    “真是大方。”阮知秋哂笑一聲。

    “對糟糠前任都能這麽一擲千金，改天我給你宣傳宣傳，又不知有多人飛蛾撲火。”

    字字誅心。

    “知秋，我沒開玩笑。”

    林易舟將餘下半煙掐了，把窗戶關上，車重新歸於寂靜。

    他上淡淡的煙草氣繚繞開，混著他上原本的皂香。

    溫真摯的語調，阮知秋險些丟了魂。

    “那幾個人能給你什麽，幾個不學無的公子哥，他們手上沒什麽資源。”

    “你要接下創恒，我能幫你。”

    明明是那麽真誠的話，任憑誰聽了都激涕零。

    隻有阮知秋除外。

    不論是被許晚攔住，還是剛才在包廂裏，甚至再往前倒退到，林易舟離開的那一年。

    到的屈辱，遠不及這時候大。

    憑空消失了幾年的男人，現在事業兩得意。

    良心發現了些許，回過頭，信誓旦旦說要來幫你。

    沒什麽比這更令人難堪的事。

    咬了咬，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失態。

    “林總，如果你指的是翼水村的案子，我們阮家欠你一份人。”

    私募權融資不好做，特別是這種項目。林易舟花了多大力，阮知秋清楚。

    抬頭看向林易舟，將眼底覆著的一層水掩去，語氣淡漠。

    “至於其他，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你知道我不是說翼水村的案子。”林易舟撇過頭。

    阮知秋不再糾纏，“林總，謝謝你的好意。再見。”

    氣溫陡然降了好幾度，踏出車門，被迎麵而來的風吹得一陣踉蹌。

    -

    翼水村的項目確定了合作，阮知秋就把項目還給了周越。

    周越也沒說什麽，畢竟阮知秋份擺在那。

    反正翼水村的資金也落實了，他自然樂得撿起這個現的果子。

    “林總，創恒的人已經到了。”

    林易舟剛從湘南藥業回來，正準備進電梯，王睿在一邊提醒。

    一整天，林易舟都氣低沉。

    在湘南藥業開會時，給人點出的錯直白犀利，不留半分麵。

    “李總，你們財務和人事那邊要是再不配合，我們的盡調報告也沒做的必要了。”

    湘南藥業李總早就聽聞林易舟的雷霆手段，今天會上各部門被批得無完，他還得點頭哈腰。

    “回頭我說他們。這群員工都被我養廢了，辦點事拖拖拉拉！下次，下次一定配合。”

    林易舟不置可否，開完會便帶人離開。

    金融圈裏，實力說話。這一通較量，甲方乙方位置全然顛倒。

    “權融資案，今天就可以簽約。”

    林易舟聞言，進電梯的腳步頓了頓。臉上冰山鬆了些許。

    “人在辦公室？”

    37樓。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周越緩緩起，整理了一下西裝，朝門口的男人恭敬笑了笑：“林總。”

    林易舟臉上的笑容眼可見地淡了。

    他眼神一凜：“你們公司沒人了？派你來？”

    周越在被阮知秋踢皮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承林易舟的怒氣了。

    “不止我一個，阮老爺子已經在你們會議室了。”

    簽約進行得很順利。

    隻是阮天明怎麽也沒想到，林易舟竟然是私人出資。

    8個億的資金缺口可不是小數目，他怎麽會無緣無故賣了阮家這麽大的人。

    阮天明有些狐疑。

    征戰商場多年，常持一顆警惕之心。

    “林總，怎麽突然想到投資這個項目？”

    “小事，幫幫知秋而已。”

    阮天明沒想到他坦磊落，心中亦有幾分激賞。

    這麽大筆資金，被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見這幾年就了得。

    不過現在誰出資都無關要。重要的是項目能順利開展。

    “阮董，資金十五日之會打到你們公司賬上。”

    林易舟送阮天明出會議室，態度恭敬。

    “好。好。”阮天明看著林易舟，長歎口氣，“若是父親看見你如今的就……也一定會欣。”

    林易舟眸了，沒有說話，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