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蕭弈崢麵無表地命令道。
我站起,莊重典雅地走到他跟前,立在那裏,笑意盈盈地著他。我走的這幾步路,完全是從前的自己的姿態,沒帶一舞的妖嬈。
蕭弈崢著我,眼神裏帶著戲謔,輕蔑地道:“這回,不往上坐了?”
我半低下頭,淡淡笑著道:“帥份貴重。夜罌豈能如此放浪?”
“嗬,學得還真像……”
蕭弈崢說著,拉起我的手。而我卻吃痛地“嘶”了一聲。
“怎麽了?”蕭弈崢抓起我的手看了看。
我輕聲細語地道:“夜罌自知與滿腹詩書的夫人差距太大,便每天練習寫字。手都練腫了。”
“哦?都寫了什麽?帶我去看看吧。”
於是,我帶著蕭弈崢來到了書房。那桌案上,七八糟堆著的,都是我這幾日寫的歪歪斜斜的字。有雨墨教的《千字文》,也有荷香教的那首王維的《相思》。
蕭弈崢一張張拿到眼前翻閱著,角微微上揚:“看得出來,你練得很認真。”
“唉……”我幽幽輕歎一聲,“夜罌從前練舞都沒下這麽多功夫。這寫字啊,真是太難了!不過,夜罌隻要想著,帥看了會高興,便不怕苦不怕難了。”
蕭弈崢瞥了我一眼,又帶著幾分戲謔道:“真是長了一張巧……”
“帥,夜罌說的都是心裏話……”我嘟起道。
“研墨,我再教你寫一句。”
“好。”
見帥來了興致,我欣然拿過硯臺,伺候筆墨。
蕭弈崢提筆,寫下的卻是那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心頭一凜,腦海中再次浮現了江南雲家的那個白年……
“來,我教你寫。”
蕭弈崢將筆遞到我手裏,然後就握著我的手,在宣紙上又寫了一遍。
“帥,這寫的是什麽呀?夜罌不認識。”我極力克製著抖,假裝道。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蕭弈崢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像涼夜裏的風,“後麵,還有一句——‘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我怔了怔,忽然轉過頭,對著他笑:“帥,這說的不就是夫人和夜罌嗎?”
“什麽?”蕭弈崢愣住了。
我則繼續笑著道:“夫人雖去世了,但卻把與長得一模一樣的夜罌送到帥邊,代替陪伴帥。不就是生了死,死了又生嗎?”
蕭弈崢瞪大眼睛著我,一語不發……
忽然,他放下筆,將我輕輕抱在懷裏。
我聽見他的聲音有些抖——“真的,願意做的替嗎?”
“願意……”
正如我所料,這晚蕭帥留宿在我房裏了。
我如從前的樣子,幫他軍靴,換寢,伺候他就寢。
掉襯衫後,我一眼看見他肩膀上齒狀的疤痕。那是結痂後又褪去留下的痕跡。
“這……是我上次咬的?”我輕輕上蕭弈崢的肩膀,眼裏泛著愧疚。
蕭弈崢輕笑:“不是你,是小狗咬的。”
“帥……”我嘟起嗔道。
蕭弈崢卻又慨地歎了口氣,道:“你和還真像,連咬的位置都一樣。”
我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我從胡銓那裏得知自己真實份後,跟他發生爭執,狠狠咬著他的肩膀那次。我也覺得有點好笑,這作居然也能了習慣,三年後,竟又在同一個位置咬了他一口,又是一樣的深……
“夫人,也咬過帥?”我故意驚詫地瞪起眼睛,“怎麽可能?夫人是大家閨秀,怎麽能像夜罌一樣……”
“嗬……”蕭弈崢又笑了,似沉浸在回憶裏,“呀,表麵溫順得像隻小綿羊,可我知道,心裏藏著一隻小豹子。發起來,是真的會咬人的。”
我展開雙臂環住蕭弈崢的脖子,在他耳邊滴滴地問:“那夜罌聽帥的話,隻做帥的小綿羊,好不好?”
“你?”蕭弈崢扯開我,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的眼睛,“你是一條蛇,還有毒呢!”
我又嘟起,嗔怪道:“帥,你怎麽這樣說夜罌啊?夜罌就算是毒蛇,那毒牙也早被帥拔了呀!夜罌現在多聽話!”
“真的,什麽都聽我的?”蕭弈崢著我,眸漸深。
我點點頭:“當然了。帥就是要夜罌的命,夜罌也心甘願。”
“好,那從現在開始,夜罌不再是你的名字。你,爰爰。”蕭弈崢用命令的語氣道。
“好。”我笑著答應了。
蕭弈崢卻微微皺起了眉:“連名字都改了,你竟一點也不介意?”
“哈哈哈……”我笑了起來,“‘夜罌’,也不是我的本名啊!一個混跡歡場的子,什麽不行?隻要帥喜歡,管他方方還是圓圓,我都無所謂的!”
“哦?那你的本名什麽?”蕭弈崢問道。
我轉了轉眼睛,又對他諂一笑:“回帥,我,就‘爰爰’。從前‘爰爰’,現在也‘爰爰’,至於以後嘛……帥若是膩,隨便給我改個什麽名,我就什麽。”
“好……”蕭弈崢捧起我的臉,輕輕喚了聲,“爰爰。”
“帥……”
“喊錯了!”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冰冷。
我怔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了,於是彎起角,笑盈盈地喊了聲:“崢哥哥……”
下一秒,一個吻,猝不及防襲上了我的。蕭弈崢閉著眼睛,深沉而熱切地吻著我。我能覺到,此時此刻,他吻的不是夜罌,而是他的爰爰……
我強忍著心的憤怒與抗拒,一點點回應著他。而這一吻,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
“爰爰,哈哈……我的爰爰……”蕭弈崢離開我後,又抵住了我的額頭,眼睛裏水流轉,“你真的,是送給我的禮……”
我抱住了他:“崢哥哥,我就是你的爰爰啊!”
我的聲音深而甜膩,可此刻他若能看見我的眼睛,一定會不寒而栗——我的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他碎萬段,挫骨揚灰……
蕭弈崢,我是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你且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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