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逆子是要反了天了！”蕭烈額頭出青筋，又把槍近了我的頭，“我今天就要看看，他還真敢殺他老子不？”

    聶芳見狀趕上前，語勸道：“大帥，弈崢還在手室。就別再節外生枝了。就算靜姝有錯，也要等弈崢醒過來再做定奪呀！”

    蕭烈狠狠瞪了我一眼，收回了槍。

    沈衡趕將我扶起來，低聲對我說：“夫人，我安排人護送你回靜園吧。那裏安全。”

    “不……”我流著眼淚搖頭，“他還在裏麵，生死未卜……我不能走……”

    “夫人，你還不明白嗎？隻有你安全了，帥才能放心！”沈衡急了，“我跟你保證，會第一時間把消息帶去靜園。”

    我看了一眼盛怒中的蕭烈，深吸一口氣，最後點了點頭。

    “沈副，帥若醒了，請你轉告他……我，等他回家……”

    我想起，蕭弈崢曾對我說過，在戰場上，那麽多艱難危險的時刻，支撐他過來的，是他想回家，回到我邊。那麽這一次，我也希他同樣能過來。

    我在靜園等他回家……

    回到靜園，我在佛堂跪了一夜。我對佛祖說，願用我十年壽，換蕭弈崢平安。

    許是佛祖答應了我的條件，天剛亮，沈副便傳來了消息——子彈取出來了，且並沒有傷到髒。但仍需要觀察三日，確保沒有染，才算度過危險期。

    我又度日如年地挨過了三日。沈衡差人送了封信進來。

    打開信的那一刻，我的眼淚瞬間決堤了。雖有些歪斜，但我仍看得出是他的筆跡。隻“平安勿念”四個字，我從虛弱的字跡中可以想象，他提筆時是有多艱難。

    他太了解我的心思，差人傳一萬句話，也抵不過他手書幾個字讓我心裏踏實。

    一周後，蕭弈崢終於回府了。可他卻沒回靜園，而是直接住進了大白樓。我很是疑。

    我帶著翠柳、荷香，要出園子去看他，卻被看門的下人攔住了。

    翠柳氣得直跳腳，指著那人的鼻子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攔夫人！“

    那下人麵難，朝後指了指。我這才看到，竟有十餘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在靜園外圍巡視。

    “這些人，是誰派來的？”我質問道，“難道是有人下令，將我圈？”

    其實，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蕭弈崢定不會做這樣的事，而如今視我為眼中釘的，是大帥蕭烈。

    而那下人卻隻一臉無辜地搖著頭，帶著哭腔道：“夫人，我們做下人的，能知道什麽？您就別難為我了……”

    我隻得又轉回雲起居。

    第二天，荷香和翠柳去門口轉了一圈，回來告訴我，那些兵還沒撤。我在屋裏急得團團轉，卻是無計可施。

    想來也是諷刺，從前，我怕蕭弈崢。隻要他踏進雲起居，我就張。甚至，他去前線數月不歸，我還曾暗自慶幸。可如今，我竟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到他邊。

    而就在我心急如焚之時，聶芳來了。

    坐在花廳裏，依舊像尊菩薩。我真的很難將這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同蕭弈崢口中那對他痛下殺手的惡毒後母聯係在一起。

    而這次，還未開口，便用帕子抹起了眼淚。

    “弈崢這孩子，在鬼門關走這一遭，可心疼死我了……他雖不是我上掉下的，但也是我拉扯大的，跟我親生的沒兩樣……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當娘的，可怎麽活喲……”

    看著演戲，我在心裏冷笑，麵上卻還得配合著。

    “母親且寬心。帥福大命大，有驚無險。”

    聶芳放下帕子，握住了我的手，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我知道，這戲要唱到褃節兒上了，忙道：“母親若有訓示隻管講，兒媳聽著呢。”

    聶芳歎了口氣，又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語重心長地道：“靜姝啊，母親知道你年輕，玩心大，但做事也要有個分寸。弈崢是什麽份？你怎麽能讓他三天兩頭的帶你出去玩呢？更何況，這世道不太平。多人想取他命。你不能仗著他寵你，就無法無天了！”

    的語氣還是溫慈，但這話裏話外已經給我定了罪了。而我還無從分辯。

    聶芳又拉著我的手，接著道：“這回，可是把大帥氣壞了。當初，他把督軍的位置傳給弈崢，是指他將來就大業的。可如今，他竟因你差點丟了命，你說，大帥能輕易饒過你嗎？”

    終於說到重點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聶芳：“所以，大帥下令不準我出靜園，也不準我去看帥，是嗎？”

    聶芳擺了擺手，又歎了口氣，道：“這算什麽？大帥氣瘋了，這幾日是著弈崢休妻！”

    “什麽？”我瞪大眼睛，“他要讓帥休了我？”

    聶芳又安地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放心，母親不會坐視不管的。隻是，如今大帥在氣頭上，誰說話也聽不進去。待過幾日，他氣消了，母親肯定會替你轉還的。”

    我終於明白了。蕭弈崢回府，卻不進靜園，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而這幾日，他定是想盡辦法與蕭烈周旋。

    想起他傷勢未愈，卻又要為我勞，我的心一陣陣痛。

    見我低頭不語，聶芳又繼續道：“靜姝啊，大帥要弈崢休妻，也並非毫無由。你嫁給弈崢三年無子，按七出之理，也該被休了。當然，我們都知道，你這子七災八難的，日裏湯藥不離口，想有個一兒半的也不容易。但越是這樣，你就越不該獨占著弈崢。你想呀，若是姨太生了兒子，那也會算在你的名下。你合該大度些呀！”

    “我……我給他納了二姨太呀……”

    我真是滿肚子的委屈。他自己不願去白蓁蓁那裏，怎麽倒了我善妒了？

    聶芳笑了，道：“闔府上下，誰不知道那二姨太就是個擺設。靜姝，做正妻就該有個正妻的樣子。我直說吧，今日我來，就是要你一句話。你若答應，今後不再獨占著帥，讓他有子嗣，我便幫你好好勸勸大帥，讓他打消休你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