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還跪趴在地上,沒人看得到他的神。
更沒人知道他心掀起的軒然大波。
殿下能想到汪楠參與了劣質兵之事他不意外,可殿下竟能猜到襄王爺也參與其中,這就不尋常了。
對方的敏銳讓他頭一次對這年輕的王爺生出敬畏之心來。
他想就算自己不說,小雍王也會查出真相來。
一時之間心灰意冷起來,他自以為分量極重的籌碼,真能換翠兒的命嗎?
他久久沒有回答蕭久屹的話,冷汗卻一層一層地下,全然失去了分寸。
“你不說那本王來說。”蕭久屹冷冷道:“襄王妃知道襄王參與了劣質兵之事,此事應與太後有關,太後擔心襄王妃把這件事給長公主駙馬,決定滅口。”
聽他這麽一說,孟千姿終於抓到了腦海中曾經一閃而逝的那道亮。
父親被迫害的原因也漸漸被窺到端倪。
七年前,父親收到一批劣質兵,父親毫不猶豫奏疏聖上。
聖上震怒的態度令背後的主使者——太後一黨膽寒,雖平安躲過一劫卻也折損了不黨羽,因此恨上了父親。
他們一直想要將父親徹底除掉,但又擔心父親死了沒有人能抵抗北金侵,隻得拖著。
直到今年北金終現頹勢,此戰過後怕是十年無力再戰,太後一黨便抓住這個機會誣陷父親通敵,推秦王去撿勝利果實。
不對!
父親被迫害還應該與截獲的那批鐵有關,賣鐵給北金比劣質兵更聖上底線,太後一黨怕了,才慌忙造偽證陷害父親。
秦王代替父親領兵是他們努力之下的結果,還是他們的意外之喜,就不得而知了。
可想不通,既是太後一黨販賣鐵給北金,太後為何又要告訴此事?
太後一黨陷害完父親,又想借的手救出父親?
這也太矛盾了吧!
莫非劣質兵與販賣北金鐵,並非太後一黨所為?
孟千姿以為自己抓到了線頭子,卻不料越想越糊塗。
但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了方向和目標。
告訴自己不能急中出錯,剝繭後,一定能揪出背後黑手!
耳邊又傳來蕭久屹的聲音,“汪楠替太後或何巳軒鍛造劣質兵斂財,何家撈夠了想要收手,所以就要除掉參與此事的重要人,本王可有說錯?”
金文的心沉到了穀底,除了沉默無話可說。
蕭久屹和孟千姿見他這反應,便知真相大抵就是如此。
金文再抬起頭來時,俊秀的麵上布滿淚痕。
哀求道:“求殿下免翠兒一死,奴願意指證太後娘娘!”
否則他就咬舌自盡,失去他這個證人,小雍王殿下若想扳倒何大人,怕是要多走一段彎路。
蕭久屹默默看了他良久,緩緩開口道:
“本王無需你指證太後,但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短短兩句話,讓金文在跌地獄的又瞬間被拉了回來,霎時間激得渾都抖起來。
又猛地磕頭下去,一個接著一個。
清脆的磕頭聲在空寂的地牢裏遠遠傳開,也如鼓點般敲擊在孟千姿的心上,莫名到張。
直覺小雍王要劍走偏鋒幹件不尋常的大事。
果然,便聽蕭久屹說道:
“本王要你帶著襄王妃的人皮去見襄王世子,告訴他是太後授意殺襄王妃,務必將他說服為本王的人!”
金文猛地止住磕頭的作,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下意識道:“這……怎麽可能辦到?”
蕭久屹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再告訴他本王掌握了襄王犯罪的證據,一旦襄王落案,他們這一脈將永遠在世上除名,除非他棄暗投明。”
金文雖急於保金翠一命,卻還沒有失去理智。
又道:“殿下,襄王世子並非蠢人,他若問奴掌握了什麽證據,奴說不出來怕是不能取信於他。”
蕭久屹牽起角,“你隻需告訴他,他隻有這條路可選,否則端王的下場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金文猛然反應過來。
是了,眼前這位可是人稱九修羅的金羽司指揮使啊!
當年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無憑無據之下就能滅了端王滿門,要想對付襄王一脈也非難事。
忽然意識到,替小雍王做事或許是他人生的巨大機遇和轉折!
當下不再猶豫,俯道:“奴謝恩!奴必不負殿下所!”
“辦好這件事,本王再決定你的去路,至於金翠的安全你大可放心,本王會安排好,不會讓苦便是。”
蕭久屹再次拋出一個,金文無法拒絕。
也讓他想得更明白,他這一生必將誓死效忠於小雍王,除非他不在意翠兒的死活。
可他寧願自己下地獄,也想翠兒活著,好好活著……
金文不再多說,蕭久屹也無需他賭咒發誓的承諾。
道:“今日本王會安排你見金翠一麵,隨後你就去河西。”
金文驚喜萬分,連聲應允謝恩。
……
從詔獄出來,孟千姿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
地牢裏的味道實在是令人作嘔。
著平日裏令人厭煩的烈日愜意地瞇了瞇眼,隻覺能站在底下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蕭久屹看向,下,臉蛋上的絨清晰可見,瞇著眼的樣子像極了姑母養那隻波斯貓。
手指下意識了,想要一秀發,看看是否跟那隻波斯貓的一樣。
孟千姿察覺到他的目,轉過頭來衝著他一笑,出整齊潔白的貝齒,若不是麵上討好的意味太過明顯,他還會覺得有幾分憨可。
現下隻剩下了嫌棄,掉頭就走。
孟千姿早已習慣了他的晴不定,不以為忤,快步跟上。
“殿下,你怎麽敢把這麽重要的事給金文去做?他背叛太後時可是一點猶豫都沒有。”
蕭久屹腳步一頓,斜睨一眼。
“他為何背主?”
“為了金翠啊。”孟千姿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愚蠢,金翠在小雍王手上,便不怕金文不聽話。
拿住對方的七寸,比施恩或幫忙的關係牢靠多了。
“那件事……也並不多麽重要。”
蕭久屹著紫寰宮的方向,淡淡說道。
孟千姿這次沒懶,腦想了想問道:
“殿下是想保他的命留著做證人,製造出他死亡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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