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讓婆家人把你們一個一個地給逮起來。什麼人吶？劉小花！你這大伯娘也太掉價了，瞅不得仙家裡有點好東西是吧？上次是麵，這次是什麼？糧票？你怎麼有臉說？」

村長媳婦快人快語，反正男人是村長，村裡所有的婆娘基本上都歸領導。哪怕之前男人不是村長，那要說什麼，只要在理的就敢說。

何況今天這事還的確是一時上沒把門給禿嚕了出去，不然李桂花家隔著夏雨家這麼遠呢？哪裡能知道家裡有票的事？

村裡的這幫老娘們也是，讓們出工幹活吧，個個磨洋工。傳個話比那電話還快，一眨眼功夫全村都知道了。

要不要那麼積極向上？

劉小花也不敢再嚎了，輕輕地嘟囔：「我怎麼不敢說了，我們是朝夏老三家借糧票，又不是不還。」

「借？」村長夏振剛被氣笑了，「你倒是說的輕鬆，你把人振興家的糧票都借走了，人自己吃什麼？分家的時候可是一稻草都沒帶走，還有臉來朝人家借糧票？當初他們剛分家的時候你怎麼不想著借點糧票給他們呢？要不是夏雨婆家給的回門禮，估計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風去。」

村長夏振剛的輩分跟夏振林是同輩，不好說李桂花，說說劉小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跟來看熱鬧的眾人都不敢小聲嘀咕了，都只是搖頭嘆息。

嘆李桂花偏心的厲害，把三兒子一家都趕出來了，也把人閨給賣了，錢落口袋還不知足，還來朝三兒子家要。這還是當娘的嗎？哪個當娘的能偏心這樣？

夏振興被氣的半天緩不過氣來，剛剛看到婆娘差點被他大哥一扁擔劈死，他的心跳都要跟著停了。如果婆娘真出了事，他要怎麼辦？他還能活嗎？還不得活活被氣死？

要是他們夫妻今晚都撒手人寰，留下三孩子還不得人給欺負了？

轉頭看著自己的親大哥，夏振興眼底全是怒意，指著門口，對他吼：「分家文書里早寫清楚了，我凈出戶，跟你們早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你給我滾，以後都別來我家。不然我就是關門打狗，打死了也算你白死。還想借糧票？還想要三百斤？做夢！別說沒有，哪怕有也不借給你。滾！都給我滾出去！」

從來沒見過夏振興發這麼大的脾氣，也沒見他這麼狠過，夏振林本來要發火，怎麼說他都是兄長，被一個做弟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還讓他滾，以後他還有面子嗎？

可當他對上夏振興那狠厲的眸子時，沒來由地心底湧起了一懼意，連到了嚨口的怒火都不敢發泄了，乖乖地咽了下去。

三弟那是什麼眼神？怎麼會那麼冷？看他像是在看死人。

算了，這樣的人不好惹，還是不要惹了。夏振林看的出來，夏振興這是傷心絕到極點了，本就不把他這個大哥放眼裡。

當初的分家文書是寫過的，自分家后，夏振興一家跟任何人都斷絕來往。

只贍養老母，其他的一概不理。

「憑什麼？」一聽兒子又自己滾，李桂花來氣了，要去打夏振興，「你個逆子，你喊誰滾呢？我就不滾你能拿我怎麼樣？告訴你，我要的糧票你馬上給我，不然死給你看。」

以前李桂花只要一要死要活的，不管哪個兒子都害怕，不管提出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當然，也不是經常這樣，經常這樣鬧的話也沒人會理。

這一點拿的非常準，到了下不來臺的時候，就會拿出殺手鐧。

只是這一次，失算了。

真的。

真的失算了。

被上絕路的夏振興看著自己的母親，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就那麼冷漠地看著，一字一頓。

「你、隨、便。」

李桂花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渾抖著問夏振興：「你個沒良心的，你當真要看著你老娘去死？」

「你隨便！」

還是那句話，還是那三個字，夏振興只不過重複了一遍，聲音很大，不帶任何。

對於老娘，他已經絕頂了。

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還能說什麼呢？說了還有用嗎？為了點糧票就要死他們一家，這樣的娘已經不是娘了，簡直就是仇人。

氣的雙眼不可置信的李桂花，撲通一聲坐在地上開始嚎，什麼難聽罵什麼。

「夏老三！你怎麼不去死？當初我生你幹什麼？養你幹什麼？我就該親手掐死你，不然哪裡到你來死我？你個打短命的砍頭鬼，你怎麼還不死？留著你來氣我嗎？你手裡有糧票，讓你幫助一下你大哥怎麼就不行？要沒有我，你家的拖油瓶能嫁去省城嗎？能給你寄各種票回來嗎？能在省城吃香的喝辣的嗎？

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我對你家拖油瓶這麼好，你發達了怎麼就不能幫襯一下兄弟？你大侄子要是娶不上媳婦，你這個做三叔的臉上很彩嗎？……！」

反正是唱山歌一樣地唱了一連串，全是指責夏振興一家的。

看熱鬧的眾人都覺得李桂花很搞笑，賣了人家的兒還要人家承的，還要對恩戴德。這都什麼強盜邏輯？還能要點臉嗎？

為了大兒子一家，欺負三兒子，還讓他去死，這是做娘的人該說的話嗎？

葉仙站了起來，瞪著李桂花聲音不大不小地還：「大傢伙聽聽，都聽聽，把我兒不聲不響地騙去省城賣了，錢也得了，還要來榨我們，這是人乾的出來的事嗎？夏家前代後代，有誰這麼缺德過？老大的兒子是你孫子，老三的兒子就不是你孫子了是吧？你詛咒我男人死，他死了你臉上能增添彩是咋地？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李桂花臉上很榮耀嗎？」

村長媳婦一直覺得夏振興婆娘葉仙是個沒的，沒想到今天說的這幾句話很合合理。

忍不住就讚揚了一聲：「說的對，老話說家和萬事興，劉小花！你家要這麼鬧騰下去，還興什麼興？你就不能勸著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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