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先生的山莊就在櫻花山上,是以這場萬卷書大賞會的舉辦地點便在櫻花群中。
下了馬車之後,眼便是滿地的櫻花,麵前有一座敞著大門的山莊,其中正有不零零散散的人往裏去。
來參加大賞會的幾乎都是文人,皆著素,長發束起,手中不是拿著一把扇子,就是腰間別著一蕭,放眼去千篇一律。
陸書瑾沉浸在景中,站在樹下觀。
“這位公子,你是從何而來?”忽而有人來到的邊,主與搭話。
陸書瑾轉頭看去,就見來人是個模樣年輕的男子,與對上視線之後,他彎腰作揖。
“在下從雲城而來,慕名參加大賞會。”陸書瑾回一禮。
“我與兄長也是。”那男子說道:“鄙人姓李,名弘,字當關,不知閣下名諱?”
“陸書瑾。”報上自己的名字,頓了頓之後,說道:“無字。”
李當關笑了笑,“陸兄可是獨自一人來此?”
“並非。”陸書瑾道。
的態度算不上親熱,但也不失禮節,不徐不疾地回答來人的問題。
顯然這個李當關是個熱的,他毫覺不到陸書瑾那刻意的疏離,站在邊上與閑聊起來。
“是哪位嗎?方才見你與他一同從馬車上下來。”李當關用下指了指站在遠的蕭矜。
陸書瑾看了一眼,蕭矜正在與陳岸說話,背對著兩人。
點頭。
“你們二人是何關係?是你兄長?”李當關自說自話,“若是你兄長的話,進了山莊可千萬瞞,隻說同窗便好。”
這倒是讓陸書瑾好奇,問道:“為何?”
“這山莊雖看著大,但前來參加大賞會的人很多,為了節省寢房,若是兄弟二人則要被安排住在一間,住起來擁極為不便,可若是去縣中住客棧,又要趕早上山,總之相當麻煩。”
“義兄。”李當關剛說完,陸書瑾就把話給接上了,麵容坦,“他是我義兄。”
“我也是與兄長一同前來,他去停放馬匹了,這個山莊實在雜,若不慎走失,隻怕有好一陣都找不見,去年我與兄長一同前來就沒注意在山莊之中走散,為此我在裏麵尋了好久,就連詢問山莊的下人也沒能找到,最後還是在大賞會上看到我兄長與人打架才將人認出。”
李當關的仿佛一張開就停不下來,能不間斷地說出一大段的話,盡管這些話對陸書瑾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且他像是覺得此事極為好笑,說完便自個笑出了聲。
奇怪地看了李當關一眼,很想問問這個人究竟是為什麽能夠在一個剛認識的人麵前說出這麽多話的。
很快,就有另一個男子也走了過來。
這人的量十分之高,頗有一虎背熊腰的氣勢,有一雙濃眉,臉上沒有表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兇。
李當關了一聲,“大哥
。”
他走到李當關的麵前,擼著袖子氣道:“怎的連馬廄都滿了?我栓個馬都如此費勁,找了好幾圈才找到。”
他走到李當關麵前站定,朝陸書瑾看了一眼,目移開之後又回來看了一眼,疑問道:“你看起來年齡很小,也能參加大賞會?”
陸書瑾拱拱手,“在下年十七。”
李當關的兄長驚訝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才十三四歲,十七這個量是不是矮了些?”
他說話是真不中聽。
陸書瑾從不與陌生人計較,隻將臉撇過去,沒有應答。
於是那張白皙秀麗的臉看起來有幾分並不駭人的冷酷。
李當關笑著道:“這是我兄長李榮,字事,他說話向來直,並無惡意,陸兄莫要在意。”
陸書瑾剛想說一句無妨,餘卻瞥見蕭矜正大步往這走。
他長輕翻,長發垂在肩側,那張俊俏的臉拉得老長,角也沉著,明晃晃地表示他此刻不大高興。
且說蕭矜下了馬車之後對陳岸代了些事。
自何湛那夜被打走之後,蕭矜就立即將蕭府的暗衛調遣而來,這幾日都是不遠不近地跟在馬車後邊護衛著,如今到了山莊自然就不需要在護衛,他正在考慮是讓這些暗衛自個去縣裏找地方住,還是知會山莊裏的人給他們安排些房間。
蕭矜頗為頭痛。
其實用關係讓山莊給他們留房間是很簡單的事,隻要他亮出蕭府的玉牌,那些人自當會恭恭敬敬。
但由於蕭矜一直在雲城裝個不學無的紈絝,前幾年為了打響自己的名聲,他特地跑來參加大賞會,當著眾人的麵大放厥詞,錯誤解讀古籍,發表一些讓人笑掉大牙的見解。
雖然扮個蠢貨的確丟麵子,但收獲頗,因為那件事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探子在他周圍晃。
就在蕭矜還在考慮此事時,陳岸忽而抬眼,往他後遞了個眼神。
蕭矜極為敏銳,他立即轉看去,就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兩個男子站在陸書瑾邊。
那棵樹下沒有旁人,陸書瑾站在兩個男子邊越發顯得量瘦小,臉上的笑意很淡,但偏偏旁邊的那個人跟睜眼瞎似的,一直說個不停,由於隔了些距離,蕭矜聽不見那個囉嗦在說什麽。
他當即丟下陳岸,抬步往陸書瑾那裏走去。
陸書瑾見他走來,子稍稍側過,麵朝著他道:“車可停好了?”
“陳岸去停了。”蕭矜隨口一應,目落在那虎背熊腰的李事上,一晃又看向李當關,說道:“二位是?”
蕭矜上的氣場足,是常年於高位,被人吹捧出來的氣勢,且收放自如,他隻說三個字的問句,就令麵前的兩人覺到了一無形的力。
他眼睛也極為毒辣,從人的形和氣勢就能看出這人有沒有習過武。
正如他第二次見梁春堰的時候,就看出梁春堰會武之人,所以才一再讓季朔廷探查他的份,即
使什麽都查不出,也從未對他放下過懷疑。
他走到近時不聲的打量,就已經知道麵前兩個人都不會武,那個量高的也隻是比尋常人壯一些而已。
“你是他兄長?”李事率先開口問。
“他是陸兄的義兄。”李當關回答。
蕭矜登時微微蹙眉,想當然道:“什麽兄長弟弟七八糟的,我與是朋友。”
陸書瑾抬手,抓著蕭矜的袖扯了一下,問道:“我不是你義弟嗎?你當初說過的。”
蕭矜低頭看,頓時想起來之前腦子犯渾的時候了,季朔廷勸了幾次都不行,他就是鐵了心地要跟陸書瑾拜把子當兄弟,甚至還給他爹寫信提及此事。
雖然那封信在後來被他燒了。
自從那日祈神祭他見到陸書瑾著點朱的模樣之後,心中生出了雜念,雖當時還不太明白是什麽緒,但直覺卻讓他不願再與陸書瑾拜把子。
而後就絕口不提認當義弟的事。
陸書瑾自然也沒有提過,隻是不知今日為何會說起。
他隻當陸書瑾是在笑話他之前犯渾,於是梗著脖子拒不承認:“不可能,我腦子壞了才會認你當義弟。”
“可是你之前……”
“之前那不就是腦子壞了嗎?如今已經好了。”蕭矜在罵自己的時候,也是沒有毫的,他對李家兄弟道:“我們既是同窗,也是好友,二位有何貴幹?”
陸書瑾見狀,也隻好不再言語,有點像是想與蕭矜結為異兄弟而被拒絕的失落模樣。
李當關看了看陸書瑾,拱手道:“不過是我見這小公子站在此,便想上來搭兩句閑話,閣下莫怪。”
蕭矜點了點頭,沒再理會,帶著陸書瑾離開。
“日後這種莫名其妙上來搭話的陌生人,就不必理會了。”蕭矜在帶走遠之後,才開口說:“誰知道是什麽來曆不明的人,是不是抱有不純的目的。”
陸書瑾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畢竟方才那李當關確實是又熱又話多,讚同地點點頭。
蕭矜又說:“那人賊眉鼠眼,看起來不像個好東西。”
陸書瑾回想了一下,倒是不太讚同這句話了,誠實說道:“他模樣還算周正。”
蕭矜氣得瞪一眼,沒說話。
上回來已是幾年前,加之這山莊又大,蕭矜已經記不清路,他連攔了兩個下人問路,才找到居住之。
那地方有山莊的下人專門記錄來客,兩人走到其中一張桌子麵前,將份姓名還有來自什麽地方,出自什麽書院一一上報之後,下人遞上兩個房門木牌。
蕭矜自己拿到的貳拾叁,而陸書瑾拿到的卻是一拾陸。
這兩個木牌上的數字一看就不是挨在一起。
蕭矜不滿意,立馬折回去。
回去的時候,正好瞧見有兩個人隻領了一個木牌離去,他湊過去,輕敲了兩下桌子問道:“為何方才那兩人隻分了一間房?”
下人抬頭看他一眼,想起他方才記錄在冊的名字,不敢怠慢,趕忙回答:“那二人是叔侄,大賞會來人眾多,房舍不夠,凡有親屬關係皆住一房,節省房間免得有人住不上。”
蕭矜當即出恍然大悟的神,直起腰看了看手中的兩個木牌。
李氏兄弟轉了一圈來到居住院時,正巧又上了在山莊門外遇見的二人。
李當關熱地上前,正準備打招呼的時候,就見那神倨傲的爺將手中一個木牌放在桌上,頂著非常嚴肅認真的神說道:“我是義兄,我們住一間就好,就不必兩間房了。”
他毫無眼,走上前疑地問:“這位兄臺,不是說你與陸兄隻是同窗嗎?還說你腦子壞了才會認陸兄當義弟。”
蕭矜氣得簡直要一蹦三尺高,“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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