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椒山一座峰頭,舊有降真庵,已蹟,鄭清嘉在此開闢府,作爲金翠城之外的一山中道場,山水清幽,避暑形勝。
鄭清嘉格清冷,哪怕收了一衆親傳弟子,依舊沒有幾個能真正法眼的,難以託付道統法脈。
只有一個例外,就是翟廣韻,也只有這位得意弟子能夠來降真庵舊址這邊串門。
翟廣韻道齡不長,尚未躋元嬰,無法施展掌觀山河的神通,故而竭盡目力,也只能將那金屑渡口看個大概廓,“師尊,跟顧宗主關係那麼好,他一定會參加這場典禮的,對吧?否則兄弟誼和江湖道義上都說不過去呀。”
鄭清嘉有些頭疼。顧宗主今天確實下山了,但是顧璨要去見誰,誰敢保證什麼。
翟廣韻是那位年輕的崇拜者。
上次去寶瓶洲找顧璨,做客落魄山,鄭清嘉將從袖中抖摟出來。但是沒敢讓與陳平安見上一面,就怕橫生枝節。
只要沒有去過蠻荒天下,就永遠不知道年輕在那邊的超然地位。
尤其是去過浩然天下再返回蠻荒的妖族修士,先前在數洲戰場上破境頗多,如今有不年輕天才,逐漸爲了蠻荒天下的中堅力量。這撥妖族修士,對半截劍氣長城上邊的那道鮮紅影,幾無例外,印象極深。
翟廣韻說道:“師尊,顧宗主瞧著像是個讀書人,用人做事,很有手腕啊。跟著這種人混,就像吃了顆定心丸。”
鄭清嘉一語雙關,笑道:“確實是看著像。”
如果真將顧璨視爲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全椒山這條礦脈,就是一座字面意思上的寶山,雖然經過反覆勘察,礦石雜質較高,不適合拿來鑄造神仙錢,無法爲穀雨、小暑和雪花之外的“第四錢”,但是誰都不懷疑坐擁全椒山的扶搖宗,千年之不會爲一個錢字發愁。
扶搖宗和淶源書院,各佔玉礦三分之一,後者會用這筆收來重建到破爛不堪的扶搖洲。恢復國祚還沒幾年的金璞王朝,那位眼長遠的皇帝陛下,作爲地頭蛇,私底下跟過江龍的顧璨做了一筆大買賣,先將一座建造在欒家灘的金屑渡,雙手奉上,白送的。再來談那條礦脈的歸屬和分紅事宜,反正很快金璞王朝境就多出了一個新興門派,跟著顧璨一起從寶瓶洲在這邊落腳的四人,就是那個門派的“開山祖師”,玉宣國前國師,金丹境地仙,黃烈,擔任掌門,綽綽有餘。此外剛剛破境爲元嬰境武夫的沈刻,鬼管窺,和化名柳的元嬰境老嫗,分別擔任門派要職,扶搖洲本就戰況慘烈,民生凋敝,這座山頭不容小覷,當然,它就是扶搖宗暫不公開的“下山”了。
顧璨將三分之一的全椒山玉礦,又分三份,一份給金璞王朝,一份贈予締結盟約的後山,扶搖宗自己預留一份,不過名義上依舊歸屬金璞王朝,與洪氏皇帝做了個類似君子之約的口頭約定,免得被淶源書院那邊的某些道學家抓住把柄。
宗門典禮還沒舉辦,顧璨就已經擁有私家渡口,一條洲渡船,一座好似搖錢樹聚寶盆的城池,有了一個的下山門派。
鄭清嘉了弟子的髮髻,忍不住提醒一番,語重心長道:“浩然不同於蠻荒,我們蠻荒殺人不講道理,浩然這邊好以道理殺人。從今往後,你只管關起門來好好修道,該是你的天材地寶、仙家機緣和位次份,不會差了你半點毫,卻要牢記一事,不要隨便挑釁顧宗主,切記切記,顧璨若是對你起了殺心,師尊是肯定護不住你的。”
翟廣韻點點頭,“師尊寬心便是,弟子曉得輕重利害。”
哪怕得到心弟子的口頭保證,鄭清嘉還是擔心習慣了蠻荒風俗和金翠城的自由自在,“還需與師父保證一點,不可以擅自單獨面見顧宗主。”
翟廣韻沒有故作憨討饒,也沒有假模假樣如何發誓,只是小聲說道:“年輕都能守得住城頭,卻差點走不出書簡湖。我這種小小螻蟻,在顧宗主眼皮子底下爲人世,哪敢掉以輕心。”
鄭清嘉神複雜,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弟子的承諾,只是又正提醒一句,“這種話,以後不可再提,跟誰都不要說!”
翟廣韻趕忙答應下來。
大海之濱,懸崖陡立,此地距離全椒山海潛脈猶有千里之遙,有兩位貨真價實的得道之士,相約在此。
富家翁模樣的,便是被譽爲浩然首富的皚皚洲劉氏家主。
另外還有一位揹負青囊的清瘦老者,份多重,既是全椒山當家道士,又是瓊林宗婁藐。
劉聚寶的態度很有意思,對於兒子與顧璨廝混在一起,這位皚皚洲新晉十四境大修士,沒說什麼,就講了一句知道了。
劉幽州並沒有邀請父親參加慶典,劉聚寶就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劉聚寶笑道:“就這麼被鳩佔鵲巢,舊主人瞧見了不心煩?”
韋赦說道:“反正是幽州當二把手,就當水不流外人田,做長輩的,給了份賀禮。”
劉聚寶說道:“賀禮不薄。”
韋赦不覺得這件事值得多費口舌,開始轉移話題,神間大爲憾,“本來還想著我們兩個一起走趟俱蘆洲,把事給說定了,了卻心願,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火龍真人沒有合道功,一切都好說。他們倆到了那邊,邀請那些一貫眼高於頂的劍修,坐下來談買賣就是了。
就只爲了買回一個“北”字。
皚皚洲兩位十四境聯袂蒞臨俱蘆洲,若是負責待客的,只是飛昇境的火龍真人和劍修白裳,那從今往後,就真的只是俱蘆洲了。
在拿回“北”字這件事上,劉聚寶是早有執念的。
劉聚寶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問道:“你怎麼臨時改變主意了,要主去蠻荒?”
韋赦沒有藏掖,說道:“去見一見走出煙霞的張風海,聽說他離白玉京譜牒,拉起了一座山頭,不容小覷。”
劉聚寶笑道:“道友都打算將買賣做到青冥天下那邊去啦?”
張風海一行道士,如今正在遊歷蠻荒。關於此事,沒有宣揚,但是山巔修士還是有所耳聞。
韋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此事。
劉聚寶說道:“你猜全椒山主峰祖師堂,會懸掛幾幅畫像?”
是單掛一幅鄭居中的畫像,還是再加上祖師陳清流的畫像。
這個問題,可大可小。
韋赦說道:“掛一掛二還是都不掛,好像顧璨都做得出來。”
劉聚寶笑道:“那就拭目以待。”
韋赦說道:“降真庵舊址所在山頭,到了兩位高人。”
劉聚寶說道:“道友得學我,看都不看一眼,免得被視爲一場問劍。”
韋赦笑道:“畢竟是吾家舊道場所在,瞥幾眼,想必問題不大。”
言語之際,劉聚寶和韋赦便發現全椒山峰頭那邊,一位貂帽出雙指,朝他們這邊彎曲幾下。
你們這些還沒有熬到老十四的新十四,就不要在我這邊充大爺了。
韋赦讚歎道:“不愧是白景,果然神識敏銳。”
只是再轉頭,韋赦發現劉聚寶這廝已經不見蹤跡了。
韋赦搖搖頭,灑然一笑,形如青鶴,一闢水訣,瞬間沒海中歸墟通道,徑直去往蠻荒。
山頭那邊,認出了那位黃帽青鞋綠竹杖的青年份,鄭清嘉趕忙拉著弟子翟廣韻一起跪下。
雙手地,額頭三次及手背,每磕頭一次便重複一句,“金翠城鄭清嘉,道號鴛湖,拜見祖師。”
小陌淡然道:“些許道統傳承,磕頭三次就足夠了,從今往後你我就以道友相稱。”
鄭清嘉依舊沒有起,只是擡頭,說道:“祖師不認弟子爲道統後裔,弟子卻萬萬不敢不認祖師在上。”
小陌無所謂道:“隨你。”
鄭清嘉站起,再與那貂帽行了個稽首禮,“見過白景前輩。”
謝狗唉了一聲,埋怨道:“忒生分,喊我狗子!”
鄭清嘉哪敢如此造次。金翠城歷來是搖曳河管轄之地,而搖曳河新主,王座大妖緋妃,真要論輩分,好像就是劍仙白景的徒孫?
翟廣韻呆呆起,約莫是福至心靈,口而出一句,“金翠城一脈弟子翟廣韻,見過祖師。”
小陌無可奈何。
鄭清嘉神張。白景的遠古事蹟,一樁樁一件件,可都跟喜怒無常沾點邊。例如傳說中有過一場兇險萬分的陷圍剿,由兩頭大妖領銜,百餘號修士參與埋伏,兩位謀劃已久的飛昇境,仍是被白景殺一傷一,至於其餘螻蟻,悉數被一劍分,白景遞劍喜好當中劈開。負重傷的子劍修現出真,在戰場上,大口朵頤,將那些飽餐一頓,半點不曾浪費。
饒是朱厭這種同等道齡的大妖,後世提及白景,都要罵一句兇婆娘。
此刻謝狗雙手叉腰,使勁板著臉,開心極了,哦豁哦豁,小妮兒真甜,該你吃喜糖,哇哈哈,鄭清嘉收徒本事不孬啊,怪順眼嘞。
謝狗上卻是說道:“嗯,小姑娘以後可以常去落魄山。對了,名字什麼來著?”
翟廣韻怯生生道:“回祖師的話,我翟廣韻,一向仰慕大人。”
謝狗哀嘆一聲,聽到後半句話,立即改口,“那你還是別去落魄山了。”
我暫時只是次席供奉,帽子比不過山主夫人。
山主千好萬好,就是怕寧姚這一點,有待商榷。
小陌有些後悔,不該被拉著來這邊的。
謝狗原本打算學景清鐵骨錚錚一回,哪怕丟了,都要說幾句忠言逆耳的話,勸山主一勸,你是娶媳婦討老婆,怕寧姚做啥子嘛。
不過小陌勸別說,那就聽小陌的。 一起風到了全椒山,陳平安只是略逛了一遍祖山沿途風景,其餘諸峰都沒去瀏覽。
柳赤誠見沒人搭理自己,只好主詢問自己下榻何,顧璨讓他打地鋪。
當下劉幽州不在山上,最近都在金翠城,詳細瞭解一件法袍的編織過程。
今宵花好月圓夜,人逢喜事神爽。
明天清晨就是宗門典禮,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宗主,可謂功名就,大道可期。
顧璨獨自坐在觀景臺欄桿上,雙手輕輕放在膝蓋上,一拍又一拍。
侍顧靈驗象徵敲了門,走來這邊,雙臂環,斜靠門口,向那個反而瞧著有些落寞的背影。
是因爲那位大人,不來這邊敘舊閒聊,跑去跟沈老宗師幾個喝酒嘮嗑,所以生悶氣呢?
顧璨不說話,百無聊賴,繡花鞋的鞋尖,一下一下地板。
嘿,公子在下山之前,專門吩咐膳房司不用準備什麼。估計是想讓陳平安親自下廚?結果?結果就是現在的景嘍。
顧靈驗乖乖閉,當然不敢往顧璨傷口上撒鹽,真會被記仇的,尤其是跟陳平安有關的事。
顧璨自言自語道:“高山容易過,平路最難行。”
顧靈驗見他終於不當啞了,附和道:“日常功夫,很是要。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公子想要爲一洲道主,如今纔是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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